隻手,一根粗粗的手指按下了手機的關閉鍵。然後,他差不多被拎了起來,身子轉了半周……
領口慢慢鬆開。魏文魁看見一張猙獰並且在冷笑的臉——唐五羊!
霎那間,世界彷彿不存在了。
兩張臉就那麼近距離地面面相覷著,一種讓人窒息般的空氣籠罩著他們的周身,只能聽見相互的喘息聲。不遠處好像有兩個女孩子走過,咕咕噥噥走遠了,無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唐五羊好一會兒才放開手,順勢在魏文魁臉上開玩笑似地拍了一巴掌:“是不是覺得我們農民都是傻X?”
魏文魁滿頭大汗,完全說不出話了。他知道,傻X是自己,的確是自己。只考慮到對方的兇狠,忽視了他的狡滑。就目前的形勢看,自己不過是一隻狼爪子下邊的羊羔,沒有絲毫的主動。手機響了好幾聲,最終停了——估計是接警中心打來的。
唐五羊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後盯著魏文魁的臉:“看來咱們倆的眼睛都挺好用,誰也沒認錯誰。你貴姓?上次見面你沒說。”
所謂上次見面自然說的是魏文魁去找他,同時被罵作夜壺那回。一種屈辱感漫上來,魏文魁梗了梗脖子說:“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已經犯在你手裡了。隨你!”
唐五羊活動著脖子:“你媽的,嘴還挺硬!其實老子掐死你跟掐死一隻雞一樣。只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弄死你,無怨無仇的,我弄死你幹嗎?要不是你跟蹤我,咱倆狗屁關係也沒有!”
魏文魁無話可說。
唐五羊把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看看左右,然後把目光落在他臉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姓魏——變魔術那傢伙說過你。”他用指頭戳了戳魏文魁的胸口,“唉,我有時候真他媽弄不明白,這世界上原本不相干的人,怎麼就會稀裡糊塗地扯在一起了。就說我和那個魔術師吧,那、那不是扯*蛋嗎?”
魏文魁聽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說他和蘇岷本來不應該是這樣一個結果。此話說得倒也沒錯,錯就錯在蘇岷摻合進了許曉夫婦的生意——魏文魁相信這是悲劇的原點。
他想問問那件事的原委,卻又不敢張嘴。
唐五羊又點上支菸:“你是不是特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大膽子溜了回來?”
第三章(2)
魏文魁當然想知道,但他依然驚魂未定:“不,我現在想知道你準備拿我怎麼辦?”
這也是實話。
唐五羊小聲笑起來:“看來你確實是個怕死的傢伙——對,人人都怕死,包括我在內。好吧,我告訴你,只要你不告發我,咱倆什麼事兒也沒有。你如果告發我……對不起,你,不不,不光你,連你們家的老老小小都別想活!記住,我早晚是個死,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唐五羊撩起衣襟,魏文魁看見他腰上纏著一條鎖腳踏車的軟鋼絲鎖,鎖頭是一疙瘩實實在在的黃銅。
見魏文魁已經有些站不穩,唐五羊放下了衣襟說:“變魔術那傢伙就是這條鋼絲鎖勒死的,讓你見識見識。這東西還有一個好處,掄起來打人,馬上就是個流星錘。”
“你、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魏文魁快說不出話來了。
“但願如此。”唐五羊聳聳肩,再次朝左右看看:“現在你老實說,魔術師死後警察有沒有找過你?”
魏文魁點點頭:“找了。”
“他們問了些什麼?”
魏文魁本不想說,或者不想都說。但是他畢竟是懦弱的人,在關乎到自己一家老小性命的事情上不得不低頭。於是便原原本本地把警察調查的內容以及自己的回答統統說給了對方。他說的很仔細,看得出,唐五羊聽得也很仔細。
待他說完,唐五羊看了看天:“也就是說,出事那天晚上警方已經找了所有的人?”
魏文魁弄不清他這裡所說的“所有的人”是指誰,估計指的是和蘇岷來往最多的人,而且應該和建築專案有關。姚芬夫婦,當然,他們是老闆,和專案有關。但是自己以及蘇老師和專案無關。司機老魯算不算一個?他想問,唐五羊卻把話轉到別的問題上去了,問:“蘇岷真的沒跟你交底?”
“沒有沒有,確實沒有!”魏文魁急切地說,“你想想看,他如果跟我說了,我就不會去工地找你了,對吧?你想想看……”
“哪怕一丁點兒都沒透露?”
“絕對沒有。”
唐五羊看上去相信了他的話,用力抽了幾口煙,然後踩滅菸蒂,轉移了話題:“後來警察又找過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