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於是寧弦就這麼跟著東籬先生去了,看著昨日大鬧他們家的那些人今天急切而恭敬地等著東籬先生到來,寧弦真的覺得這些正道人好現實,說變臉就變臉。
跟著領路的管家走進後堂,寧弦自然是不用去管那位看起來救子心切的老爺跟東籬大叔廢話了些什麼,不過斷斷續續也聽了個大概——這老頭兒的兒子也頗為曲折,早年老頭兒年輕氣盛,鏢局又正是崛起之時,煩心的事情一多難免脾氣暴躁些對夫人有所苛刻,於是夫人帶著剛滿月的孩子離開了——以上,為鏢局大老爺官方說法,寧弦當然不會相信就只是苛刻一點而已。不過人家的家事,還是二十年前的家事,她也管不著。這老爺二十年來並沒有其他的孩子,因此派人想法設法去尋找他們母子——為什麼沒有,沒有了才想起找人家母子回來?寧弦厭惡了一把,看著這位——什麼老爺來著?方?管他什麼,繼續繼續——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夫人也早沒有了怨恨的心思,只想讓兒子認祖歸宗,於是書信一封寄到了鏢局。只是母子二人上路不久,老夫人突然染病去世,少爺一個人帶著老夫人的遺物來到了鏢局。
老爺年事已高,兒子失而復得,怎麼能不當了寶貝一樣的寵,卻不料兒子不久後身染怪病,請了很多郎中卻不見起色,著實著了急。
這種人,表說東籬大叔有那什麼怪規矩,要是她,也不愛來給他治。直接抽上幾棍子,告訴他兒子不能寵,多打兩棍子百病全消。
一路走到那位大少爺房外,東籬先生突然駐足,對跟前跟後的方大老爺道:“方老爺有必要跟進來嗎?”
“老夫實在是擔心小兒……”
“很不巧我醫治病人的時候不喜歡附近有人。”東籬先生只是淡淡站在那裡,也不看那老爺,卻不再往前走一步。
那方老爺慌忙應道:“好,好,老夫等在院外……”
“還有這些下人。”
一愣,“可是……”
“留兩個人在門外等候吩咐,其他人一起退出院外。
方老爺遲疑半晌,但到底是個江湖中人,難道會不清楚這鬼絕子的怪脾氣?人已經請到家裡來,難道就因一時未忍,功虧一簣?
只留下一個丫頭一個小廝,其他人便都遠遠地退出院外。
東籬先生走進房間,寧弦就跟在後面,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這個奢華的屋子,還真是個敗家子——“什麼人!?”
她看到床上一個影子晃了晃,東籬大叔只淡淡答道:“郎中。”
那個人立刻從床上跳下來,嚷著:“我說過我不需要郎中!出去!都出去!!”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寧弦全身一僵,震驚地瞪著他——
“還站著幹什麼,沒聽到我說的嗎?滾出去!!”
寧弦僵硬地站著,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曾經,那種悲哀在胸腔裡膨脹,翻湧著,卻找不到出口的感覺猶在,一瞬間足以讓人忘記身在何處,今昔何昔——有兩個字,從喉嚨中艱難的擠出——“慈笙……”
——慈笙?
為什麼,這眉,這眼,這蒼白卻纖細的身姿……
那一日,慈笙被石柱壓得不成人形的半身,和那張依然溫淡平和卻漸漸失卻了血色的臉強烈的對比著,讓人心如刀割。
那一聲雖然低,面前的青年卻聽到了——慈笙。這兩個字,自喉嚨裡傳出,清晰,卻又模糊。霎時間,他的臉色更加慘白,驚恐地後退了兩步,隨即大吼道:“出去!來人啊,人都死到哪裡去了!?快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寧弦心裡一寒,東籬先生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未開口詢問。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想要衝出去喊人的青年,一字字道:“安靜點吧,杜、大、公、子。”
青年的腿一軟,身子晃了一下,一被揭穿,便完全沒有了方才的跋扈,驚惶道:“求求你,不要說出去!不要告訴方老爺!”
寧弦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連名字她也未曾注意過的杜大公子,用那張她熟悉的臉,如此卑微而又黃的請求著,這眉,這眼,在這個人的身上,都讓她感到悲哀。
門外的丫頭顯然已經見過很多次郎中被趕出房間,因此聽到召喚卻並未進來,寧弦抓著那人的手腕,狠狠而又悲哀地緊緊咬牙,不自覺地將他握得生痛,他卻不敢再嚷。
東籬適時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寧弦。”
她回神,吸了口氣,緩緩鬆開他的手,微微扯開一個冷硬的笑容,“還未請教大名?”“杜……杜箏年。你是慈笙的朋友?你幫幫忙,不要說出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