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局的事,雖是大理寺結案,可朝中誰人不知,咱們的虞秘書丞受了密令,也在此案中出了大力氣。”因為尚藥局的案子,撥開最初的迷霧後,實在是盤根錯節,牽涉甚廣,皇帝擔心大理寺內有人從中作梗,特地聽從孫宰相的推薦,密令虞聞調查此事。
“既是密令,”虞聞問道,“太/子又是從何得知的?”
太/子怔住。這道密令,知道的人不外乎是皇帝、宰相、虞聞本人,和一直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宮女官宦。太/子暗恨自己一時心急,著了眼前二人的道,心底暗暗咬牙,面上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正色道:“此事,自然是父親告知本太/子的。”
虞聞和孫青陽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尚藥局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那些僥倖逃過一劫,沒被貶官跟降級的,如今大多守著空寂的尚藥局,等著新奉御的上位。太/子/黨中,自然也有人意圖往其中安插自己的親人門生。為此,太/子/黨眾人也在各自動用力量,企圖心想事成。
但也不知,是因為發生過此類事件後,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一直到半月後奉御斬首,接替奉御一職的人還沒出現。
太/子/黨有些焦頭爛額,朝中其他黨羽自然也是如此。
卻唯獨是宰相一門,神清氣爽,似乎,並不在意那些明裡暗裡的你方唱罷我登場。
桑榆最近有些忙碌。
柳娘子前些日子嘴饞,央著她做了一大鍋的辣魚頭,結果才吃了一口,肚子裡的小娃娃就待不住了,狠狠踹了柳娘子幾腳,偏偏柳娘子忍著痛吃完一鍋魚頭,這才施施然擦了擦嘴,對著在一旁守著的桑榆說了句“我要生了”。
對桑榆來說,柳娘子這完全就是高齡產婦。在古代這種沒有各種醫學機械和衛生消毒的環境下,一個高齡產婦要順順利利地產下孩子,比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婦人產子困難千百倍!
單一清一早就在家中備下了穩婆,到這時卻抱著媳婦兒慌了神。還是桑榆到處奔走,又是通知穩婆,又是讓廚房燒水,順帶著把蹲在房間裡影響柳娘子生產的師公,拖了出去。
大概是那小子爭氣,柳娘子這一胎生的並不吃力。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壓根沒使用什麼力氣,腿一張,幾下深呼吸,小子就哧溜滾了出來。
於是,桑榆每日除了要繼續研究這六年所學之外,還要化身廚娘,照顧坐月子的柳娘子。
這日,她照例從崇賢坊坐著馬車出來,半路上想起有筆賬該催一催了,忙讓車把式轉而把車往平康坊趕。
奉元城中有一平康坊,位於城北,是處聚集了各家妓/館酒樓的地方。沿著平康坊的十字街走,沿街可見的一戶戶宅院上,都掛著各式燈籠,映襯著寫著“誰誰家”名字的牌面晦暗不明。
平康坊的宅院都不高,至多不過是兩層小樓。雖是白日,但桑榆的馬車在坊內行走,卻絲毫沒人覺得詫異,甚至沿途還能聽到不少文人士子的高聲喧譁,彷彿買/春並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桑榆頭一回進這種地方,是跟著在外頭認識的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別的不會,最擅給婦人看診,也是從他那裡,桑榆學得了不少本事。初時進到妓/館,桑榆儘管早就學會了不動聲色,但還是被滿場鶯歌燕舞逼得紅透了臉,後來才漸漸習慣了進出這些地方。
回奉元城後,能跟桑梓說的,桑榆一字不落地都說了出去,不能說的,像是她偶爾會給平康坊的妓/女娘子看診的事,她卻是在嘴上拉上了拉鍊。
舒五家的妓/館在平康坊的南曲,稱得上是全奉元城最有名氣生意最好的一家。舒五是鴇母的名字。舒五娘早年也是名妓出身,年紀大了之後找不到人從良,便索性拿出積攢的錢,買下宅子開了這家妓/館,又從外頭買了不少身世還算可憐的小娘子調教接客。她倒是從不做些坑蒙拐騙的生意,名聲竟在後來漸漸好了,再加上徐娘半老,還有幾分姿色,在當上鴇母后不久,就成了平康坊一霸的外室,竟也順帶著保住了手底下那些幾次差點被人強要的小娘子們。
舒五娘欠了桑榆一筆債。
說起來,卻也是偶遇。舒五娘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都知鄭娘子去寺廟裡聽尼姑們講經說書的時候,突然昏厥了過去,恰好桑榆當時陪著袁氏去寺廟燒香,當機立斷給鄭都知開了方子,舒五娘身上沒帶多少銀兩,便報了平康坊舒五家的位置,只說要錢的話上門便是。
如此,桑榆自然是要上門的。
卻說這舒五家雖不是什麼彩錦霞幄的高樓,卻是座幾進幾齣的大四合院。穿廳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