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2 / 4)

小說: 作者:死磕

步子,帶著不必要的匆忙,好像寂寞正在他身後追趕他。這是初秋的天氣,正是標準的“已涼天氣未寒時”,午後的陽光有幾分慵懶,給人睏倦的感覺。

信步而行,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忽然間,他停住了,驚異的發現自己正站在雅真的門外。是什麼潛意識把他帶到這兒?他瞪視著那兩扇大門,不能決定是不是要敲門。許久以來,兩家已經不來往了,這並不是因為杜沂生了可欣的氣,只是見了面覺得尷尬和不自然。現在,這兩扇門在誘惑著他,多年以前的那兩闋詞也在誘惑著他,可欣信中那句簡簡單單的問候也在誘惑著他……伸出手,他在恍惚中敲了門。

門開了,是阿巴桑,笑臉迎進了杜沂。

在客廳裡,雅真驚異的望著杜沂,有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表示些什麼好,一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客人,空氣僵了一會兒,杜沂先打破沉默。

“好嗎?這一向?”他沒想到自己會講出這樣兩句普通而疏遠的客套話,暗中感到幾分沮喪。

“還好。”雅真答,有些侷促的遞上一杯茶。

“可欣呢?”

“和紀遠一起出去了。去──辦出國的手續。”

“哦?”杜沂有些意外。

“他考上一個美國機構的工作,今年年底以前要上任,工作很難得,又可以帶家眷一起去。”

“哦──”杜沂的神思遊移了起來:“那麼,你呢?”

“我?”雅真淡淡的一笑,眼睛依然清亮,眼角的皺紋沒有損及她的美麗,反而增加了她高貴的氣質。“我想留在臺灣,但是他們說服我一起去。”

“哦──”杜沂又長長的“哦”了一聲,感到自己表現得像個傻瓜。“你──已經決定了?”

“原則上是決定了,因為──不這樣決定,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幢房子是學校的,學校早就要收回了,我們這些年來,你知道也只靠保險金、撫卹金、和一點點積蓄湊合著過日子,總算熬到今天,紀遠和可欣堅持要孝順我,一定要我在她身邊,否則,她也不去,讓紀遠一人去。紀遠呢?這孩子真……”她把下面的話嚥住了,不願在杜沂的面前誇讚紀遠。但是,許許多多的感觸是咽不回去的,對於紀遠,她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那個孩子!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她幾乎有種慶幸的心情,因為可欣選擇了紀遠而非嘉文。

“那麼,你也要去了?”杜沂又多餘的問了一句。

“是的。”

“那麼……那麼……”杜沂喃喃的說著,根本不明白自己想說什麼。他的神思又陷進一種迷離恍惚的情況,在迷離恍惚之中,看到的是雅真微微含笑的嘴角,微微含愁的眼睛,和那微微含情的神韻。他心懷盪漾,不敢相信雅真也要遠走了。

“嘉文好吧?湘怡什麼時候生產?”雅真關懷的望著杜沂,心旌也有一陣搖盪,在花園中吟詩的日子如在目前,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就只談下一輩了?

“還好,湘怡快生了,大概還有一個多月。”

“恭喜你,要作祖父了。”

“幾乎讓我不敢相信,”杜沂說。凝視著雅真,她的鬢角已白。“我以為──我們還都在年輕的時代,偷偷的在花園裡閒蕩,只求能見一面,交換幾句話──那日子好像還是昨天。”

他微喟了一聲。“記得嗎?雅真?記得我為你寫‘惆悵為花痴,問花知不知’的事嗎?”

雅真的臉驀地緋紅,突然間把舊時往日拉到眼前來,讓人感到難堪和羞澀。她垂下眼簾,訥訥的說:“那──那些以前的事,提它──做什麼呢?”

舊日的雅真回來了,舊日的雅真!劉海覆額,雙辮垂肩,一件對襟繡花小襖,鬢邊斜插一朵紅色的小茶花,動不動就紅著臉逃開。杜沂神思搖搖,心神不屬。好半天,才說:“你說──你並不想到美國去。”

“是的,那兒人地生疏,生活一定不會習慣。”雅真輕聲的說。

“我說──我說──”杜沂結舌的說著:“你──能不能不去?”

“怎麼呢?”雅真凝視著杜沂。

“你看,我們曾經希望下一輩聯婚,但是失敗了,”杜沂的舌頭忽然靈活起來,許多話不經思索的從他舌尖源源滾出:“我剛剛才想起來,我們希望下一輩聯婚,不外乎因為我們自己的失意,多年以前,我們雖沒有私訂終身,也總是心有靈犀。那麼,我們何不現在來完成以前的願望呢?”

雅真驚愕的張大了眼睛。

“我──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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