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她“婆家”,今天是她婆婆的生日,所以打扮上自然精心,要不她出門怎麼不會帶著賈老太太賞她孃的結婚禮物的那對翡翠鐲子,也不會穿一條讓人羨慕的揚州裙子的。因為她算著不會在賴家的時間太長,既然能出來一趟自然要充分利用了才是。所以帶上了給豆子的東西,果然有空餘時間來看一趟豆子。
只是沒想到居然遇上這麼多人,真是麻煩。紫鵑裝作沒聽見裡面的話,願意怎麼說怎麼說吧。反正我又不認識你們,也不想認識你們。
紫鵑在門口對豆子說:“你回去吧,現在店裡忙。”一抬頭。“柳公子?”
“葉姑娘!你又在這裡買房子了?”柳湘蓮顯然是想要穿過這小巷,沒想到居然遇上了紫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這麼想。
“……不是了。我把豆子送到這裡做學徒了。我那宅子租出去了。”紫鵑解釋說。
柳湘蓮微微一笑:“我到聽說誰家的房子租給了什麼才子,原來是葉姑娘的。”
紫鵑就說:“我夫家給找的租戶,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只說是來進京趕考的舉子。”
“這樣啊。我最近沒回去,不過聽人這麼一說。”柳湘蓮是個不太拒小節的。也知道紫鵑是個爽快的,就隨口多說了幾句閒話。
因為對方是柳湘蓮,紫鵑倒也不拘束,兩人就嘮幾句閒話本來很是正常。
結果就聽裡面那小姑娘說:“你是騙子,你和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露餡了吧?”
“什麼?”紫鵑被問懵了,哪跟哪?
“你不是大戶人家丫鬟麼?怎麼有夫家?”那小姑娘居然跑出來問紫鵑,也閒事管的,紫鵑有些煩,怎麼就看著她像了我們雪雁,我們雪雁多麼可愛的小姑娘,從來不多問,不管閒事。
紫鵑卻不動聲色,總不能和小孩子生氣啊:“丫鬟也可以有夫家啊?我小時候定過婚的。後來未婚夫夭折了,才進了府去,跟了我家姑娘的,有什麼不對嗎?”
“你是個望門寡啊?”那小姑娘說
“住口!真沒禮貌。”那書生出來對小姑娘喝止,又對紫鵑說:“舍妹不懂事,請姑娘見諒。”
“令妹心直口快。是個幸福的孩子呢。”紫鵑說,只有幸福的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或者別有所圖的人才會這麼心直口快,她和這孩子不認識,自然不可能是後者。
“你男人都死了,你還要外頭的宅子做什麼?”小姑娘好像不只是心直口快。
“胡說什麼!”她哥哥聽了真的氣了,畢竟一個小女孩子家,怎麼說你男人這樣粗野的話呢。
紫鵑也不高興了:“男人死了,我就不過了麼?要不當時殉夫,要不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要是因為男人死了,本人又不肯死,混得慘不忍睹了就說是因為我男人死了我才這樣的,把責任都推到死人身上,也對得起死了的人?還不夠丟人的。”
那少年卻怒了:“你怎麼說話的?”
“雪兒!這位姑娘說的很是。本來都是自己的選擇,和亡人沒有關係的。”那青衣女子的聲音裡有說不出的寂寞。
紫鵑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不過聽她的口氣,再看那少年的怒氣,冰雪聰明的紫鵑就推測出一種可能,這青衣女子是這少年的姐姐之類的家人,八成是守瞭望門寡的——她的髮型還是姑娘的髮型,不是婦人的,應該沒成過親的——估計因為這望門寡才讓她如此打扮的。
所以聽了自己剛才的話,這少年有些不滿,紫鵑就說:“我是個侍女,是不守望門寡的,自然不可能只顧著先夫的。要是立志守寡的,當然也是受人敬佩的,卻不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能做的。”
紫鵑偷看那少年聽了這話果然臉色好了,看來自己想的對了。
“姑娘青春年少的,要是夫家孃家都同意,不守也是的。”那青衣女子說,好像你自己不是青春年少一樣。
紫鵑心裡同情起這個青衣女子了,她似乎已經不把自己當做青春年少的少女看待了。不過紫鵑也不好說什麼,因為看那被她叫做雪兒的少年,她家境應該很好,意味著規矩大講究多,望門寡守不守也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夫家孃家說了算。
紫鵑就笑笑:“我們做丫鬟的,沒這麼多規矩的。我有些事,告辭了。”
這地方好像很麻煩。還是趕緊走開吧。雖然紫鵑發現柳湘蓮似'奇qisuu書網'乎有些話想要問她,終於最後見那些人都進去了,才說:“葉姑娘,請你帶個話給寶玉。我有些事找他。”
“好的,我一定把話轉給寶二爺。”紫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