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很想你。
我沒有回去。我等到雍正十年,他的最後一個兒子出生,我才對他說:“我要回來了。”
我真的是一個很狡猾,很自私的人呢。在這個時候回去,好讓他覺得對我愧疚。
雍正十年的秋天,我回宮了。
東西比我人先到。下晚的時候,我坐在花園裡。
我宮殿前面的園林並沒有荒廢,花匠打理得很用心的樣子。有繁茂的桂花在開放,清香四溢。
因為皇上這時候是在圓明園,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圓明園。
這裡顯得格外安靜。
春鈴見我似乎又要長久的坐在外面,便輕聲說:“娘娘,奴婢去取件披風過來,可好?”
我點點頭。
我看天上的夕陽還未褪盡,淡色的月牙已經升起。桂花的香氣在這傍晚時候,更加舒暢。
“姐姐,折一枝桂花吧。反正不是咱們宮的。”
“被陳公公知道的話,我看你還活不活得了!”
“就是!”
幾個女孩子的笑聲在我身後響起。大約是因為各宮娘娘都跟著去了圓明園,下面的小丫頭就有機會隨處溜達。
說笑聲忽然停了。大約是看到了我。
我轉過頭。
她們面面相覷,大約是新進宮的,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該怎麼見禮。
我站起身,折了一枝桂花,微笑著遞給中間那個娃娃臉矮個子的小姑娘,剛才吵著要折桂花的小姑娘大約就是她了。
那個小姑娘接過花,驚訝的看著我。
“您是哪個宮裡的姑姑麼?”旁邊一個看上去老成一點的,面板很白的女孩子問。
我低頭看看自己穿的半舊不新的衣服,暗暗笑了笑。捉弄小孩子一向是我喜歡的遊戲。
我示意她們都坐下,問:“你們是服侍哪位娘娘的?”
娃娃臉小姑娘說:“我們是服侍熹貴妃的。”
我差點忘記了,雍正十年的時候,熹妃成了貴妃,自皇后死後統攝六宮。
另一個黑一點的姑娘好奇的說:“可是看您的服色,還有樣貌,都不像是姑姑。倒像是……”
她面有難色,沒有說下去。
大約猜我是冷宮裡的女人。
似乎也猜得差不多。
我有些好笑,我的臉上難道明白刻著“怨婦”二字麼?
這時候春鈴取了外衣過來了,見三個丫頭與我坐在一處,大吃一驚,跑過來對著那三個女孩子說:“你們,好大膽子!怎麼,怎麼敢和主子坐在一處!”
她本是溫和的人,平時讓她大聲說話也大聲不了,此時一著急,滿臉通紅,說話結巴的樣子分外可愛。
我不禁笑出了聲。
那三個女孩子還呆呆的看著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春鈴。
春鈴這才看出來我是有意捉弄她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們快站起來請安,這位是善妃娘娘。娘娘一直在宮外養病,今天才搬回宮中。”
那三個姑娘這才反應過來。
我笑著說:“坐著別動!”
春鈴為我披上衣服。我讓春鈴也坐下。
與她們幾個問話。幾個姑娘把這宮裡面的逸事都一一講了給我聽。
末了,我說:“你們在貴妃那裡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但是倒也有趣。明天我與貴妃說了,將你們調到我跟前來。給我湊個趣也是好的。”
她們俱是十分歡喜。因為宮中新人只有被欺負的份。
春鈴扶著我回去休息的時候,說:“那幾個丫頭不怎麼聰明,娘娘想要人手,有大把機靈的,何苦費心從頭調教?”
我看看春鈴,說:“你就是個心思細膩的。我不缺人手。將她們調過來,過個兩年,和你一起放出去。”
春鈴不說話了。
“就是因為她們不聰明。這樣呆下去,在宮裡,說沒了就沒了。”我淡淡的說。
兩個月後,快過年的時候,皇上回來了。
他回來的第二天,叫我過去見他。
沒有特別的打扮。可春鈴給我描唇紅的時候,我忽然說:“我自己來。”
仔細的,將我已經不那麼豐潤的唇,均勻的塗抹上一層明亮的色彩。
我終於見到了他。五年之後,像當初我離開他一樣,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擁我入懷。
“阿離。”他的聲音沙啞。
我慢慢環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