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暫停在這一秒。
宋靜原覺得好像有人在她頭頂澆了一盆冰水,渾身的血液都泛著涼意。
穿堂風從窗戶裡灌進來,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仔細回想一下,陳硯和祝瀾分手已經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了,按照他的性子,換女朋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不能。”
他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低沉、隨性,還是那副不太上心的樣子。
“你好煩吶。”女生繼續抱怨。
宋靜原甚至能想象出裡面的場景,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細密的痛意順著手臂蔓延。
窗戶被風吹得“啪”一聲關上,冷風被隔絕在外面,好像也將她的最後一點理智阻斷。
識趣的人才不會主動上前刺激自己呢。
宋靜原拖著沉重的腳步,短短十幾米的路程好像抽乾了她全身的力氣,琴房的門半敞著,她靠在門邊,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過來,刺得她不自覺眯了下眼。
她看見那道甜膩聲音的主人坐在白色三角鋼琴前面,偏頭盯著站在旁邊的陳硯。
陳硯靠在琴身上,手裡夾著根燃了一半的煙,白色煙霧和他身上的黑色t恤形成鮮明對比,煙霧順著他冷厲的下頜線向上擴散,最後將他的五官模糊。
“你再這樣我可真要生氣了。”女生把手叉在腰上,一副傲嬌小公主的模樣。
但陳硯哪是會哄人的主,他彈了彈菸灰,語氣裡滿是不耐煩:“氣唄。”
宋靜原手停在鐵質門把手上,陣陣涼意往她掌心裡鑽,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傷心。
你看啊,陳硯根本不在乎她生不生氣,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在意她。
但下一秒,她就在心裡嘲笑自己怎麼就這麼不爭氣,明明都看見了,還要找理由替他開脫。
宋靜原眼眶忽地開始發酸,手肘不小心撞到門,發出“咣噹”一聲,怕被陳硯看見,慌慌張張地轉過身就跑。
但陳硯還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他扭過頭,只看見了一個穿著短裙落荒而逃的背影,那雙筆直的腿暴露在空氣中,他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但隨即被自己否定。
不等他過去檢視情況,身後女生拿著一本厚厚的琴譜,扯住他的手臂:“陳硯哥,你教我這個。”
“你不是識譜麼?”陳硯撥出一口煙,“自己彈去。”
他抬手甩開女生的手,走到琴房的門口,剛才那個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他懶散地倚在門上,單手按了按後頸,眼底下的那塊烏青格外明顯,整個人一副沒精神的樣,顯然是沒休息好。
那女生的鋼琴水平實在是算不上好,那首入門級別的《風笛舞曲》被她彈得支離破碎,音符像是磚塊般一個一個往外砸,給陳硯聽得心煩。
中途他收了條簡訊,是沈睿發來的。
【沈睿:在哪呢?】
【沈睿:今天不是你們藝術節初審嗎?我還等著給你拍照喝彩呢,你沒來啊?】
【硯:來了。】
【硯:被林姨家那小姑娘纏上了,沒走開。】
【沈睿:您這桃花怎麼就這麼多呢。】
【硯:滾蛋。】
【硯:要不你來替我,我要煩死了。】
一曲結束,許南蹦蹦跳跳地過來找陳硯,見對方吊兒郎當地靠在門上玩手機,瞬間有點火大,抱著胳膊控訴她:“陳硯!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彈琴。”
陳硯沒抬頭,語氣敷衍:“聽了聽了。”
許南:“那我彈得怎麼樣?”
她嘴角上揚,明擺著是想讓陳硯誇她兩句。
“難聽死了。”哪知陳硯一點面子也不給,哂笑一聲,“我早就說了你不適合彈鋼琴,我在鍵盤上撒把米,抱只雞過來啄的都比你好聽。”
“……”
許南被他這句話實實在在地傷到了,她好歹也跟著自己親媽學了好幾年的鋼琴,居然被他用一隻雞侮辱!
雖然他長得帥,但也不能這麼欺負自己啊!
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她睜圓眼睛,兇巴巴地朝他喊:“陳硯!你再這樣對我,我就告訴我媽你欺負我!”
“那你快去。”陳硯朝她擺擺手,“最好現在就讓你媽把你領走。”
“你這人怎麼這樣?!”許南被他這幾句話氣得不輕,手捂在胸口上給自己順氣。
陳硯在琴房的沙發椅上坐下,人陷進去,半闔著眼,表情倦怠,顯然不太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