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臂那裡有一道很長的傷口。
雖然已經結了痂,但周圍還是有暗紅色的血跡,在他冷白的面板上格外明顯,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宋靜原皺了皺眉頭,心揪成了一團。
顧不上徵求他的同意,宋靜原從自己帶來的袋子裡翻出紗布、棉球還有消毒酒精,規規矩矩地蹲在他旁邊。
她先是用掌心的溫度將被凍得冰涼的酒精捂熱,然後開啟瓶蓋,用棉球沾了點,動作極輕地點在他的傷口上。
心疼的實在難忍,宋靜原忍不住囑咐:“最近幾天你要注意一點,傷口千萬不要碰水,不然會……”
剩下一半話還未說完,陳硯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將人壓在沙發的角落裡,酒精瓶子“砰”地一聲掉在地上,酒精淌了一地。
陳硯不管不顧地握著她的手腕,白皙的面板被按出一圈紅印,冰冷的眸子似乎要將她看穿。
混雜了菸酒氣的熾熱噴在宋靜原頸側,她臉燒成一片,心幾乎是要跳到了嗓子眼,陳硯手上的力氣不小,細細密密的痛意沿著手腕蔓延。
窗外漫天飛雪,他脖頸間的黑色項鍊碰撞出清脆的響聲,陳硯突然俯身貼在她的耳邊,熱氣沿著耳廓蔓延,他笑得頑劣又散漫:“這麼關心我啊?是喜歡我?”
宋靜原的理智在這一刻斷掉。
難道自己小心翼翼藏了這麼久的感情居然被他發現了嗎?
“怎麼不回答?”陳硯輕笑一聲,“為什麼在我家門口等了那麼久都不肯走?”
陳硯抬手擒住她的下巴,兩個人的額頭幾乎是要貼在一起,他指腹一下一下地按著她的唇角,語氣輕佻:“喜歡就說啊,說不定我心情好,就答應你了呢。”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下意識否認:“不、不是。”
“不是?”陳硯下頜線繃直一條直線,像是一頭喪失了理智的怪獸,“那就離我遠遠的,和我走得太近可沒什麼好下場。”
宋靜原覺得心口被人壓了塊好重的石頭,怎麼都喘不上氣來,周遭的血液彷彿被冰凍住,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
陳硯的力氣越來越重,痛意從四面八方將她包圍。
宋靜原用力推他的肩膀,奈何他力氣太大,她根本抵抗不過。
陳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她髮絲胡亂貼在額頭上,眼角泛紅,眸子裡是藏不住的驚恐與畏懼。
像是灼熱沙灘上一條瀕臨死亡的魚,掙扎著求生卻又無能為力。
他哼笑一聲,忽地將手鬆開,得到自由的宋靜原無力癱靠在沙發上,眉毛緊縮在一起,睫毛不住顫抖,大口喘著粗氣。
陳硯抽出根菸銜在嘴裡,嗓音被煙燙的嘶啞,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絕情到了極點:“還不走?”
“再見。”一顆滾燙的淚水砸在地板上,宋靜原聲音顫抖著,轉過身踉蹌地從這座冰冷的別墅中逃離。
這場風雪一直沒有停止的意思。
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地往家趕,宋靜原頂著滿臉淚痕遊蕩在他們中間,像是與周遭的環境都隔絕開來,她開始後悔今天沒有聽奶奶的話,要是乖乖留在家裡的話,就不會生髮出這麼多事端。
她蜷縮地抱著胳膊,像是及其沒有安全感,在街旁一家咖啡店門口的木製搖椅上坐下,寒風像是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剜在她臉上。
剛才發生的種種像是電影版在她腦海中一幀幀自動播放。
“喜歡就說”“心情好就答應你”這些輕佻又敷衍的字眼無不在提醒她,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的痴心妄想。
他明明聽見了自己的敲門聲,卻放任她站在冰天雪地裡不聞不問。
他根本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要是真喜歡,又怎麼捨得這樣對她。
這段時間,是她存的幻想太多了,陳硯對她的一分好被她放大成了十分,這些微不足道地好處讓她不要命地沉溺了進去。
眼眶不自覺地開始發酸,淚水模糊她的視線,順著臉頰滑進她的嘴角,又鹹又澀。
她越哭越兇,雪花也越飄越大,融化的雪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快要被凍死在這裡。
暗戀真的太苦了。
宋靜原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了。
奶奶正在準備晚飯,看見她披著一身風雪回來,鼻尖和眼眶都是紅的,皺了皺眉頭:“靜原你這是去哪了?怎麼凍成這樣?”
“沒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