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靜原在沙發上把衣服補好,回到房間裡開燈寫作業,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如今陳硯回來了,她也終於能睡得安穩一點。
但是她做了個荒誕的夢。
夢裡的她來到了一座孤島上,周圍荒無人煙,鼻腔裡滿是腥鹹的海水氣味。太陽灼灼地炙烤在身上,她茫然地環顧四周,卻看不見盡頭。
海水翻湧而起,她被淹沒其中,隨著海浪不斷下墜,駭人的窒息感漫天鋪地襲來。
她不斷呼喊著陳硯的名字,呼喊著奶奶,但是根本無人回應,海水灌進她的口鼻當中,視線也一點點模糊。
在呼吸停止的前一瞬間,眼前閃過很多光景——
先是年幼時,吳雅芳帶著她到遊樂場裡玩耍;
再後來上了初中,放學後,奶奶總是在廚房的暖光燈下忙忙碌碌;
最後是幾個月前,狹窄的樓道里,陳硯對她說出那句“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不會不要你”。
這些碎片飛速離她遠去,她無力地伸出手,卻什麼都抓不住,只能由著自己沉入海底。
萬物趨於寂靜。
她從夢中驚醒。
宋靜原被嚇出一身冷汗,渾身僵直地在床上坐了很久也沒緩過神來,拿出手機看了下,陳硯在幾個小時前給她發了句晚安。
宋靜原在心口上按了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順手給他發了條訊息。
【y:陳硯。】
發完她就後悔了,現在已經一點多了,還吵他睡覺幹什麼。
她長按準備撤回這條訊息,就在這時,陳硯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有磁性,帶著點睏倦般的啞,“怎麼了?睡不著嗎?”
“沒。”宋靜原吸了吸鼻子,“做了個噩夢,醒了。”
“夢見什麼了?”
宋靜原不願意多回憶,隨便扯了個理由:“忘了,只記得有點嚇人。”
“別怕。”陳硯低低笑了下,是在安慰她,“夢都是假的。”
宋靜原“嗯”了下,心情緩和了不少:“我沒事了,你睡覺吧。”
“電話別掛。”陳硯囑咐,“放在枕邊,我聽著你睡,不然不安心。”
宋靜原乖乖照做。
她剛在床上躺下,“咣噹”一聲,隔壁臥室的方向傳來一陣聲響,緊接著是“砰”一聲——這次則是沉悶的響聲。
宋靜原心一懸,嗡一聲在腦子中炸開,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
她立刻從床上下來,拖鞋都來不及穿,衝到隔壁,開啟燈,看見奶奶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已經失去了意識。
救護車的鳴笛聲縈繞在小區上空。
陳硯在半個小時後趕到醫院,跑著上了三樓,看見宋靜原站在搶救室門外,額前的髮絲被汗水打溼,指尖嵌入手掌心裡,目光呆滯,還沒有從驚慌的情緒中緩過來。
“靜原。”他輕聲喚她的名字,走去過將人緊緊地抱在懷裡,極力想給她安全感。
打120的時候她還能做到冷靜自若,跟著救護車過來的時候也能繃著,但在看見陳硯這一刻,宋靜原的情緒突然就塌掉了,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滑。
“不會有事的。”陳硯撫著她的後背,“你不要怕,我都會在這陪著你。”
搶救室的燈一直亮著,深夜的醫院和外面完全是兩種光景。
有人為新生而喜悅,有人為死別而痛苦。
陳硯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有些蒼白,只能用力摟著宋靜原,讓她感受到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每分每秒好像都格外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那盞燈終於熄滅。
病床上的老人渾身插滿儀器,醫生拿著病歷本:“誰是家屬?”
宋靜原站起身,聲音都發顫:“我是。”
“病人是突發性腦溢血,目前狀況不太樂觀,因為病人年紀過大,我們不建議進行手術,所以採取保守治療。”
宋靜原愣了幾秒:“醫生,那我奶奶現在有生命危險嗎?”
“這個很難說。”醫生臉上滿是遺憾的神色,“我們只能盡最大努力治療,至於能維持多久,這個很難說。”
宋靜原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好像不太明白。
腳下一軟,她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陳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對醫生說:“醫生,麻煩給我們採取最好的治療方法,多少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