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江宇鐸看著她,“我不怪你。”
沈枝意沒說話,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的反應,頭低低地埋在手心裡,肩膀不住顫抖著,哭聲被壓抑在喉嚨裡。
“真的。”江宇鐸看見她這樣無疑是心疼的,五臟六腑都跟著她難受,聲線又溫柔了一點,“錯的不是你。”
又是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兩人之間這種微妙的氣氛,江宇鐸看了下手機螢幕,臉色變得更加急切了一點,將那把雨傘塞到她的手裡,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抑制:“枝枝,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了,腳步很快,但是沈枝意始終沒有勇氣去看他,甚至是他的背影。
所以她沒有發現江宇鐸的頻頻回頭,也沒有看見他眼中的痛苦與眷戀。
……
那天沈枝意蹲在墓園旁邊哭了很久,哭到記憶和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了,只記得那場雨下得好大,幾乎要把她淹沒了。
她最後暈倒在荒地當中,被過路人發現送到了醫院裡,她沒通知任何家屬,一個人在醫院裡躺了三天。
那三天她反反覆覆地發著高燒,眼淚幾乎要流乾,喉嚨乾澀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四肢百骸都彌散著強烈的痛意,臉色蒼白的幾乎和身下的床單融為一體。
記得小時候,外婆總喜歡在晚上講故事哄她睡覺,每次聽到灰姑娘和王子歷經千百次考驗後終於在一起地時候,她總會憧憬自己未來的愛情。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那麼難。
原來互相喜歡的兩個人也沒辦法在一起。
出院那天,盛陽是個好天氣。
沈枝意走在醫院的後花園裡,想起很多年前,男孩拿著酒精和紗布,半蹲在她身邊,幫她包紮傷口。
“你叫沈枝意嗎?”
“很好聽的名字。”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這就應該是你名字的出處吧?”
只可惜,紅杏最終還是凋零,世間再無春意可言。
……
六月,天氣熱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沈枝意最終還是回到了京南,繼續完成之前工作室遺留下來的工作,她大學的時候進了學生會,認識了不少學姐,近些年來在工作上幫了她不少,她的工作室一天比一天做得好。
自從上次大病一場過後,沈父的態度緩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麼強烈反對她和江宇鐸的事情,甚至有幾次主動提起他。
只不過沈枝意大多數時間選擇沉默。
因為從那次分別後,江宇鐸再次消失在她的生活當中,一點音訊都沒有。
轉折出現在半年後,十二月的京南儼然進入冬天,今年還意外飄了小雪,工作室門口的那顆梧桐樹枯得只剩下枝幹,陽光灰濛濛的,不再像盛夏那樣熱烈明亮。
沈枝意給自己泡了一杯熱可可,坐在書桌前畫設計稿,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幾下,她以為是哪個客戶的訊息,連忙拿起來檢視,摁亮螢幕的那個瞬間,卻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沉寂了許久的郵箱收到了一條新郵件。
還是那個匿名帳號。
他從來不會再她生日之外的日子發訊息。
沈枝意指尖都在顫抖,連忙開啟,江宇鐸發來了很長一段話,甚至還署了名。
他說:
枝枝,是我,不過你那麼聰明,相信你早已猜出來這是我了吧。
從京南離開後,我加入了無國界救援隊,現在正在非洲的戰區做醫療急救,在這裡我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體會了太多悲歡離合,在這個深夜,突然想給你發些訊息,希望不要打擾到你。
在之前過去的那麼多年裡,我應該做過很多讓你傷心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幾個月前在墓園外相見,你和我道歉,其實我想說,真的不要這樣,不要自責。
媽媽已經離開很多年了,這些年裡我一直把自己困頓在恨與折磨當中,但是在戰區待得時間久了,我好像也釋懷了很多。
昨天我夢見了媽媽,她還和從前一樣溫柔,她握著我的手,笑著告訴我要學會放下仇恨,拋下過去的陰影,要學著向前走。
在我心裡,你是善良的,熱切的,是除了媽媽外,唯一一個毫無保留對我好的人。
那些好我都記在腦海裡,從來沒有忘記過。
去年得知你生病的訊息,我萬分急切,改簽了機票飛回江北,好不容易打聽到你所在的醫院,不管不顧地進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