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眼睛放出異樣的光芒來,壓低了聲音道:“直老兄,你該不會是說……北朝有奪嫡之患吧?”
薛弼也學著秦檜的語氣道:“有沒有,不知道。不過一直以來坊間都在傳說北朝皇帝喜歡次子,不喜歡長子。這長子次子的賢愚良莠以及兄弟之情如何,我們也不清楚,但自古立嫡易穩,立賢易亂,北朝的太子又無過錯,所以北朝那些求穩的人,特別是南派出身的人恐怕都會支援他。這次南侵北朝皇帝將次子帶在身邊已經惹人懷疑,又讓他有機會建立大功——這究竟是不是父親在給心愛的兒子鋪路呢?要是北軍這次真能夠混一宇內,而折允文的功勞又居魁,他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楊廣呢?所以我敢斷言!北朝之中絕對有人不願看到這種情況!而這些人恐怕會比我們還急!薛弼方才說三兩個月,嘿!那還是極有耐性的人才等得起的呢!”
秦檜的眼睛深得猶如一口古井,薛弼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只是聽他連道:“有理,有理。”
薛弼又道:“如今北朝有心腹之患,隨時作,咱們這邊就不用著急了。只要君臣一體、將相和合,就算嶽鵬舉打不出一場勝仗來,天下的局勢遲早也會朝著我們這邊移。相爺,你說是麼?”
秦檜撫掌大笑,依然只是連聲說道:“有理!有理!”兩人言語投機,談得甚是歡快。
薛弼又坐了片刻,看看天色已晚便告辭了。他離開之後堂內轉出兩人來,一個是沈該,一個是万俟卨,都是秦檜的黨羽。万俟卨出來便道:“薛弼的話,相爺以為如何?”
秦檜嘿了一聲道:“也算有理。”
沈該道:“若能南自南,北自北,那是最好!昨日我那不成器的侄兒一句無心之言提醒了我:若真讓北朝皇帝以如此強兵並了天下,咱們就算保得住性命,未必保得住身家!牛車回鄉,何如富貴在朝!”
万俟卨道:“不過岳飛那邊,近年來也恁跋扈了!自太子受驚夭折,官家至今無後,岳飛身為邊帥,竟連這事也敢過問——武將干政,光是這件事情便已犯了我大宋家法!官家當時接到他的奏章差點就要當場作,幸而天心如海,能容小過,若是不然!哼!”
沈該道:“但薛弼剛才的話也有道理,現在能正面拖住北軍的,怕就只有岳飛了。就算我大宋還有其他良才,陣前易帥也是大忌!我看我們還是得再容他一容。”
万俟卨道:“怕只怕如李唐一般,去了胡馬之憂,卻養出藩鎮之禍!”
沈該道:“若是擔心養成藩鎮之患……嗯!正好薛弼要調到戶部,我們就委派一個人去頂薛弼的缺,既是監視,也是牽制!”
万俟卨:“這倒是個好主意。”
秦檜也微微點頭,問沈該:“你心中可有人選?”
沈該道:“朱芾如何?”
万俟卨道:“這人官聲不好,行事和岳飛南轅北轍,只怕和岳飛走不到一塊去。”
秦檜笑道:“走不到一塊去才好!”
万俟卨一點即透,慌忙道:“不錯!不錯!走不到一塊去才好呢!相爺英明!相爺英明!”
沈該道:“那我們就分頭去辦事,官家那邊……”
秦檜道:“明天我親自去說。”
第二日一早秦檜才想著要進宮,可巧了,還沒起行便聽趙構來宣,他已上了轎,眼看就要出門,不想心腹管家趕了過來將頭伸進轎子裡道:“林先生說他要走!”
秦檜吃了一驚,低聲道:“怎麼趕在這會!”
管家道:“林先生說崇明澳之事已了,他要趕回福建去,希望在乃姐入土為安之前見最後一面。”
秦檜略一猶豫,便向來傳召他的宦官稱病,說自己要先回府服一劑藥。
那宦官驚道:“相爺方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了?再說現在是什麼時局相爺又不是不知道!官家若不是著急,怎麼會在這個時辰來宣相爺進宮?”
秦檜道:“實在是急病,還請中使幫忙擔待擔待。官家那邊,回頭我自會謝罪。”說著使了個眼色,管家忙已派人去封了一個大大的紅包來,而秦檜早提起官袍前擺,急急忙忙往東廂而去了。( )
第三四八章 秦府(下)
秦檜來到東廂一個清雅院落,見屋內幾個人正在收拾行裝,雖是在自己家裡他也不敢就進去,先敲了敲門,屋內一個男子看了他一眼,忙起身揖迎,卻不說話,這人正是林翼。
林翼揮了揮手,他的幾個手下便都告退出去,秦檜才道:“先生怎麼就走了?太快了吧。”
林翼取了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