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今天傍晚是誰射中我的?”蕭鐵奴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又何曾有半點屈服?而當他聽說那一箭是折彥衝所射之後,那神情楊應麒現在回憶起來也覺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我為什麼輸給你們了!”蕭鐵奴進入土城後總結他失敗的原因:“你們人多,而我只有一個,這就是原因!”
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久遠得楊應麒也早已淡忘,這時故地重遊才又想起,心道:“當年他不但計謀被我破了,而且還反過來掉入我的陷阱,又被大哥射了一箭,那一仗輸的極為徹底,只是以他的傲性不知是否真的服了。我和他脾性不合,但他這些年對我的事情卻比其他幾個哥哥更加上心,到底只是因為兄弟情深,還是……還是因為怕我死不得其所?”眼前那些狼骨忽然撲面而來,其中一個竟變成了自己的頭顱!楊應麒嚇得跌坐在地,然後才現只是幻覺。
林輿趕緊攙扶他道:“爹,你怎麼了?”
楊應麒掙扎著爬了起來,道:“沒事,沒事。”但看看那如山狼骨卻不禁背脊涼,不願停留,心道:“我是真的想岔了,六哥不會是那樣的人的。”但再不敢看那狼骨之丘一眼,揮手說道:“走吧!前面還有好長一段路呢!”( )
第三四五章 輾轉(上)
離開土城之後,再往北就是荒漠,楊應麒故地重遊一路走得不快,在他進入漠南之前,七將軍北遊一事早已傳到了龍城,那些目光短淺的族長對此反應漠然,但漠北活佛瑣南扎普的大弟子列思八達卻是個極有眼光的僧侶,所謀所慮不遜於中原第一流的大政治家,楊應麒才走出那片荒漠他早在荒漠邊緣等著了,楊應麒見到了他微笑道:“老麒麟已經罷相,何敢勞煩上師親迎。”
列思八達笑道:“此來不是要迎丞相,而是要迎楊先生。”
說著兩人一起執手大笑。這次元國民議會召開期間兩人本已見過,只是當時各方事務煩雜,楊應麒沒能抽出時間來與列思八達單獨深談,但對彼此的學問智慧卻都已佩服在心,這時漠北再見,或馬上談佛,或密帳論道,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楊應麒因見一路上漢人偏多而胡人偏少,心中奇怪,便問列思八達是何緣故,列思八達道:“自楊先生罷相以後,漠北漠南的部族、兵將調遣頻繁,尤其是精悍善戰者南下者甚多。”
楊應麒哦了一聲道:“那可別誤了漠北的生業。”
列思八達道:“不用擔心,北人南下的同時南方也遷來不少人手,這些人且商且農且牧,大可補諸族南下後留下來的缺口。”
楊應麒點了點頭,便不再問。列思八達本要邀楊應麒前往龍城一行,楊應麒道:“我這次來可不是像三哥那樣四處巡視來著,我只是故地重遊當年千里‘長征’的道路,不敢離開‘長征’故道太遠,以免惹人非議。”列思八達不敢再請,陪楊應麒走了三百里便告辭而去。
他走後林輿道:“大伯調這麼多漠北部族南下幹什麼?難道是要用胡馬南征?”
近年林輿聰慧漸長,楊應麒有些政事兵事也會和他談論,這時沉吟道:“只怕有這個可能。”
林輿驚道:“那怎麼可以!當初苻堅以北人南征已多不適,何況是以漠北諸胡去東南那種江河縱橫、湖泊遍佈的地方作戰!這是取敗之道,大伯用兵多年,怎麼會犯這樣的兵家大忌!難道他真的糊塗了麼?”
楊應麒道:“這樣的道理別說軍中宿將,就是陳正匯這樣久經大事的文臣也能道出。大哥再糊塗,按理說也不至於會犯這樣的大錯——就算他一時不察,難道郭浩、曲端、任得敬這些人也會一起跟著糊塗不成?所以我想他必然另有打算。”
林輿翹了翹嘴道:“能有什麼打算!我說就是因為劉錡將軍、王彥將軍、趙立將軍、王宣將軍這些人都不願南下內戰,尤其是二伯的嫡系,出自北宋者最多,雖然歸漢多年了,但鄉族之情應該還是有的,如果是趙構來犯這些人都會擁護大漢奮起反擊,但要是咱們南征——尤其是現在這個情況下南征,只怕他們會反感。”
楊應麒搖頭道:“咱們大漢軍律嚴明,令旗所向就該前進,什麼鄉族之情,沒用的。”
林輿道:“抗命倒也不至於,不過對士氣總有影響吧。”這一點楊應麒倒也沒反對,林輿繼續道:“所以啊,大伯一來擔心軍隊士氣整體不高,二來擔心部分將領指揮不動,但除了中央軍系以外又不得不動用其它兵馬,所以只好調胡馬南下咯。”
對林輿的話,楊應麒也覺得不無道理。
大漢的軍隊,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