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剖白,儘管如此,事實上後者給他的震驚,還不如前者給他的震驚來得大。因為他知道這位韓姑娘不是世俗女兒,姑娘胡鳳樓的義妹,豈會是俗脂庸粉?所以,她敢於說出心裡的話,應該不算驚世駭俗。
姑娘話說到這兒,他忍住了心裡的震驚截了口:“姑娘,郭懷不是世俗中人,絕不會,也絕不敢認為姑娘的話有什麼不當。對姑娘的好意,我至為感激,但是為免誤人誤己,我只有實告姑娘,我不能接受姑娘這份好意,萬請姑娘原諒。”韓姑娘像乍聞晴天霹靂,又好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不但嬌靨變色,而且嬌軀也為之一晃,失聲道:“怎麼說,你,你不能接受——”
姑娘她沒想到,也絕沒想到郭懷他會是這麼個答覆,而且這麼直截了當。
她原來頗有自信,認為郭懷所以一直沒對她有所表示,進而跟乃父之間發生的那件事,只是郭懷不知道她對他的情債,所以逼得她不得不赤裸裸的表白。
沒想到,得到的答覆,卻是那麼兩句話,姑娘的感受怎不像乍聞晴天霹靂?姑娘她又怎麼受得了?郭懷他不是鐵石人兒,沒有一付鐵石心腸,不論長一輩的作為如何,兒女輩無辜,而對這麼一位姑娘,他也不忍。但是,為了以後,也為了他心裡那點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不得不狠起心腸。
是故,他暗暗的咬了咬牙,毅然點頭:“是的,姑娘。”
韓如蘭嬌靨顏色發白,顫聲道:“難道,你對我一丁點兒中意都沒有?”
郭懷吸了一口氣,道:“姑娘論家世、論容貌、論所學,都是須眉男兒夢寐以求。若說誰能面對姑娘視若無睹,那是自欺欺人,但是,姑娘,你不會不懂,不會不知道,好感是一回事,情愛又是一回事。”
“為什麼?”姑娘的話聲顫抖得更厲害了,連那失色的嘴唇也發了抖:“我哪一點不好,哪一點不如別的女兒家?”郭懷道:“我並沒有說姑娘有什麼不好,反之,我剛說過,姑娘是須眉男兒夢寐以求的紅粉佳侶,但是,情之一事,絲毫無法勉強,也總要靠一份緣份——”
他畢竟仁厚,就是不告訴韓姑娘他跟韓振天之間的恩怨,甚至不透露一點。
姑娘道:“你是說,你我根本沒緣份?”
郭懷知道,他的答覆會刺傷姑娘多麼深,但是,他卻不能不再度暗咬牙,毅然點頭:
“可以這麼說。”姑娘嬌靨暴顫,猛一晃,差點摔倒,她何止身顫、心顫,一顆芳心簡直要碎為一片片,只聽她道:“你…你既然這麼說,我…我就不願再說什麼了。”
話聲落,兩串忍不住的珠淚,也為之奪眶而出,撲簌簌灑落,猛然轉身,狂奔而去。
郭懷,他站著沒動,也沒說話。
姑娘往外狂奔,正好諸明疾掠而入,差點就撞在一塊兒。
幸好諸明應變快,硬生生的一收掠勢,橫移半尺,姑娘擦身而過,但,諸明望著姑娘的背影,也不由為之一怔。只聽郭懷輕喝道:“什麼事?說!”
諸明忙走神,轉過身來就在站立處恭謹施禮:“稟少主,弟兄們傳來飛報,四方客棧那幾位已被官家偵知,並已飛報玉貝勒。”
郭懷雙眉一揚,道:“知道了,我這就去一趟。”
郭懷一個人到了四方客棧前,一名年輕漢子從旁邊一條衚衕裡快步出來,直迎郭懷。
郭懷容他走近,那年輕漢子剛哈腰,郭懷已然道:“不管用什麼法子,攔一攔馬上要來的,直到客棧裡那幾個離去,只記住,要不著痕跡。”
那年輕漢子一聲恭應,郭懷邁步走向四方客棧。
他進客棧直奔最後一進院於,剛進院子,一聲沉喝就傳了進來:“站住!”
隨著這聲沉喝,那男女五位已從屋裡掠到了院子裡,夠快。
入目郭懷,五個人臉色不由一寒,那位姑娘冰冷道:“沒想到,你沒等我們再找你,又自個兒送上門來了。”郭懷道:“這次我不是來打架的。”
英武漢子道:“那你是幹什麼的?頂著腦袋納命來的?”
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蹄聲遠遠傳了過來。
郭懷道:“我來知會五位一聲,五位的落腳處,已經落在官家耳目之內了。”
入耳那陣蹄聲,再入耳這句話,那五位臉色大變,英武漢子厲聲道:“姓郭的,你也學姓田的,把我們賣給了滿虜?”
話落,翻腕,一柄匕首當胸就刺。
郭懷輕描淡寫,抬手一按,硬把那柄匕首按了下去:“像五位這等人物,不該不知好歹,我沒有工夫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