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也嫁了人!生孩子那些日子,我沒法來,結果這衣衫都被蟲蛀壞啦。唉,沒法子,做了娘以後,就有了許多事,要種地,要奶孩子,我也來得少了,但……但不知為啥,我總想他會回來……”說到這裡,她忽聽得低低的抽泣聲,轉眼望去,只見梁蕭依著床鋪,已是淚流滿面,驀地跪在她膝前,揪住她的衣衫。
趙四家的胸中大痛,忙道:“好孩子,好孩子,別哭,別哭……”只說了幾聲,便失聲落淚。阿雪也覺悲從中來,跪牽著梁蕭的衣衫,哭道:“哥哥……別哭啦……嗚嗚……別哭啦……”趙四家的歷世已深,見二人哭得傷心,反倒忍淚含悲,扶起阿雪道:“你是文靖的女兒麼?”阿雪搖頭道:“我和哥哥是結義兄妹。”
梁蕭抹淚起身,四顧之間,幾有隔世之感。趙四家的道:“你若是不嫌棄,就搬在這裡住好了,左右這也算你家。”梁蕭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我讓那五個活寶住道觀!我搬下山來住,省得他們老在身邊聒噪。”
趙四家的點頭道:“去見見你趙四叔吧。”梁蕭此時對她言無不從,當即應允,隨之來到一座竹頂土牆的房屋前,只見一箇中年漢子正在門前編竹簍子。趙四家的叫住他,將梁蕭的來歷說了,趙四驚喜萬分,但得知文靖去世,卻又難過不已。趙四家的讓他陪梁蕭說話,自去準備飯食。
趙四拙於言辭,搓著手咿咿呀呀,不知如何出言安慰。梁蕭只得無話找話道:“趙四叔在編竹簍子麼?”趙四得了話茬,忙道:“是……是呀,說來這個……這個麼,還是你爺爺教給咱的手藝。”梁蕭笑道:“原來如此!爹爹也會,但我沒學過。”趙四嘆了口氣,道:“那片竹林子,也是你爺爺從南方帶來的竹種,初時只有幾根,後來下了兩場雨,呼啦一下,就長成林子啦!嗯,你爺爺最喜愛竹子,常給文靖哥和咱講,做人要像做竹子一樣,如何長都是直的,還要一節一節地長,時常反省,嗯,文靖哥說那叫做什麼來著?‘吾……吾什麼吾身’,哎,怎地就記不起來……”
梁蕭想了一會兒,遲疑道:“吾日三省吾身麼?”趙四一拍大腿,笑道:“對,還是文靖哥的兒子有學問。老子有學問,兒子就有學問,看看咱是草包,三狗兒也是草包,唉,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說罷撓頭憨笑。梁蕭聽得滿心不是滋味,皺眉道:“那可未必,若是三狗兒肯學,我可教他讀書。”趙四吃了一驚,擺手道:“哎哎,你別說,那混蛋小子從不學好,就會跟狐朋狗友瞎混,既不學編竹簍,也不種地,偏偏要當什麼官做什麼將軍……你說,他不是失心瘋了麼?”
梁蕭道:“古人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有這種大志向很好!”趙四略一愕然,搖頭道:“咱倒是願他平平安安地過日子。”說著拿起一根竹子,劈成幾條。
兩人一時無話,梁蕭瞧他編了半晌竹簍子,忽道:“趙四叔,這附近除了你,還有人會編竹子麼?”趙四搖頭道:“沒有啦,北方竹子少,大家都用木頭,我這竹簍子也賣不成錢的,做買賣還得繳賦呢!兩三天能賺一文就了不得。”梁蕭笑道:“我編來看看好麼?”趙四笑道:“好呀,嗯,我給你說怎麼編。”梁蕭笑道:“我瞧了兩遍,大致會了。”趙四奇道:“是麼?”梁蕭拿起那把劈竹刀,尋砂石磨得鋒利些,抖手間,哧哧哧一陣響,一根竹子盡被他順勢剖成髮絲粗細的竹絲,趙四看得眼花繚亂,忙叫道:“啊喲,不對,太細,太細,要斷的。”梁蕭搖頭道:“我還嫌粗了呢!”趙四聽得,又是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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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毛之虎(3)
梁蕭想了想,雙手拈起竹絲,剎那間,數十根極纖細的竹絲在他十指之間跳起來。編了一陣,他摸出門道,十指越變越快,落到趙四眼裡,那指頭便似生了翅膀,漫天飛舞一般。不到半個時辰,梁蕭編了一隻竹籃,綿密細膩,玲瓏剔透,便似雞蛋殼一般。梁蕭綰了最末一個結,笑道:“成了!”扔給阿雪道:“送你!”阿雪捧在手裡,好生喜歡,笑道:“哥哥,這個能裝花麼?”梁蕭笑道:“怎麼不能,薄是薄了些,但還算結實。”
趙四怔了一盞茶的工夫,拉起梁蕭的手,摸了又摸,又看看自家的手,嘟囔道:“沒啥兩樣呀,怎麼我看著就像變戲法。”阿雪笑道:“那是哥哥的如意幻魔手功夫。”趙四仍是不明白,但他性子木訥,也不好多問,接過那個竹籃,嘖嘖稱奇道:“這種東西好看,但不經使,不過,大戶人家的小姐或許喜歡,用來裝花兒果子。”
梁蕭道:“我正是如此想,若用這片竹林,做出比這個還精緻的竹器,賣給大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