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要硬闖了!”
然而,那守門的中年書生定睛一看,卻突然對著領頭闖門的儒服少年笑了起來:“……哈哈哈,姑娘,如今聚集在虎丘的不是縉紳名流,就是官宦大儒,你一介女流卻要到男人堆裡湊熱鬧,究竟意欲何為?”
突然被說穿身份,那男裝少女的臉色登時變得煞白,吃驚道:“……你、你怎麼得認出……”
“……呵呵,姑娘你雖說摘去了釵環,但耳根上的環孔還在,焉能逃得過在下的眼睛!”那守門的中年書生伸手捋了捋鬍鬚,傲然笑道,“……剛才離得遠,這才沒看清楚,如今你卻湊過來,豈非不打自招麼?”
那男裝少女伸手摸了一下耳垂,粉面一時通紅,跺腳恨道:“……你、你欺負人!我、我……”她支吾了幾聲,不由氣急,竟然掩面哽咽起來。而跟在她後面起鬨的眾人,也這才明白過來,一時間議論紛紛:
“……呵呵呵,老夫真是眼拙了,原來是個女娃子呀,我說她個子怎地這般嬌小呢!”
“……這麼如花似玉的小女娃兒,喬裝改扮成這副模樣,想必是偷著來私會哪位情哥哥吧!”
“……嘖嘖嘖……看她粉面桃腮的,簡直像是水塘裡的嫩藕,不知哪個後生有這般豔福……”
“……哎,真是世風日下啊!連個丫鬟都不帶就出來亂跑,這姑娘竟然如此不守婦道!”
“……呃,看她那模樣脾氣和做派,想來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女子吧!”
……
千夫所指之下,看著周圍這些男人的眼神漸漸變得猥褻起來,那男裝少女一時間又羞又氣,卻又拉不下臉來當眾耍潑……幸好,就在她羞憤欲絕之時,卻看到一位峨冠博帶的年輕士子徐徐走來,不由得頓時眼神一亮,高聲嬌喝道,“……陳子龍!我找你找得好苦呀!怎麼到了蘇州也不來見我?!”
那邊的松江名士陳子龍,原本正在跟身旁的幾位朋友說話,聽了這位男裝少女的叫喚,頓時就是一愣。直到那少女將頭上的方巾取下,露出如雲的長髮來,才恍然大悟,連忙湊過去伸手將她拉住。
“……哎呀!怎麼竟會是你!楊影憐,你幾時到的虎丘?”
“……剛到的虎丘,還沒進門呢!就被攔了下來!真是晦氣!”那男裝少女搓了搓手,呵出一團白氣,不悅地說道,“……還有,別叫我楊影憐,本姑娘如今姓柳,名隱,字如是,你可要記清楚了……”
“……呵呵,你這新名字倒是精靈古怪,楊柳不分,隱去真名,作如是觀。竟比舊名還要大氣呢!”
看到兩人互相打情罵俏,這般異常熟絡的模樣,旁邊的幾位書生不由得有些好奇,甚至露出了幾分曖昧和羨慕的神色,“……陳兄,這位小娘子……莫非是你在蘇州結交的紅顏知己?不給我等介紹介紹?”
“……呵呵,好的好的,我這就給大夥兒引見引見,她是盛澤鎮歸家院徐佛的女兒,去年與我在松江相識。別看她年紀不大,卻是冰雪聰穎。她寫的詩文,就連天如公(張傅)都多有讚譽呢!”
說著,陳子龍便拉著柳如是,給旁邊的幾位復社朋友引見一番,柳如是也是一一施禮應對,鎮定自若。眾人見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弱女子,竟然就敢獨自出城來闖虎丘,不由得暗贊她膽氣過人,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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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虎丘山腳下叫門的這位男裝少女,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末名妓,今年十六歲的柳如是。
柳如是,原本姓楊,生於萬曆四十六年(1618年),幼即聰慧好學,但由於家貧,從小就被掠賣到吳江為婢。崇禎元年(1628年),柳如是為江南名妓徐佛收養,自號“影憐”,表“濁世自憐”之意。
崇禎五年初(1632年),柳如是被養母徐佛嫁與年逾花甲的大學士周某為侍妾。周大學生乃是狀元出身,常把她抱於膝上,教她讀詩學文,使得其他妻妾醋意大發。但婚後不過數月,周某突然暴死,因為柳如是並未生育子女,為當家大婦所不容,被迫下堂而去,旋即於蘇州、松江乘花船重操青樓舊業。
寓居松江之時,柳如是(當時還叫楊影憐)與復社士子和東林黨人多有交往,常著儒服男裝,與諸人縱談時勢、和詩唱歌,好出驚人之語,很得當時那些江南文人青睞,彷彿扮演著後世的交際花角色。包括陳子龍、張溥在內的許多青年名士,都曾是她的裙下之客。其中陳子龍與她關係最好,隱約已有情愫。
之後,柳如是又返回蘇州,直到不久之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