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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分別之後,方然終於見到了妻子,他朝思暮想的妻子,在夢裡無數次呼喚過的妻子。一種親切的感覺升起在方然的心頭,有一瞬間,他忘記了自己是在法庭上,產生了一種想跑過去把妻子擁到懷抱裡的衝動。
妻子比9年前*了,從他記憶裡的那個還帶著些許青澀氣息的小女子,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婦人。然而,妻子的眼睛裡沒有了從前的柔情,面頰上沒有了他熟悉的笑靨。當他們四目相對時,那對他那樣喜歡的大眼睛裡射出的是鐵一樣的冰冷。
一個被宣告死亡的“活死人”(7)
方然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能和楊柳談一談,消除可能的誤會,冰釋離別造成的隔閡。
然而楊柳在庭審過程中說:“根據方然在日本每月的收入,他應該還有錢,我要求他賠償我的青春損失費34萬元,如果不給就不離婚。”
方然說,那一刻的楊柳,眼中不再有當初的清純,有的只是刻薄。但是他仍舊當庭表示:“那走吧,楊柳,咱們回家!”
然而,這句話只是打動了主審法官,卻沒有打動決絕的楊柳,這也擊碎了方然最後的希望。
面對法庭的調查,楊柳一口咬定從來沒有收到過方然寄來的錢!
方然拿出了9年間給楊柳匯款的憑證。
楊柳改口了。她說方然出國逾期不歸,有辱國格,斷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方然在日本花天酒地,生活墮落,已傷透了自己的心,他們之間已無感情可言;方然寄給自己的錢,是對自己的一種補償。而從他們戀愛時算起,10年都過去了。“這10年他耽誤了我的所有,我什麼都沒了,這是拿錢能買得回來的嗎?”楊柳振振有詞。
方然被擊昏了,他根本沒有聽到法官在問什麼,只是緊緊握著那一封封楊柳寄給他的越洋家書。而他的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板著鐵青的面孔,吐著是非顛倒的語言,有些完全就是謊言。
“根據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原被告雙方可以自願調解。原告方然,你願意調解嗎?”審判長問。
“我願意調解。”
“被告楊柳,你願意調解嗎?”
“不願意。你們看著判吧!”
“由於被告不願接受法庭調解,法庭對此案不予調解。今天就到這裡,原被告雙方等候判決。現在休庭。”
法槌重重地落下,楊柳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去往我們在前面寫到過的那個豪宅,那個肚腩發福的男人在等她,他們要去領結婚證。豪宅裡已經掛上了他們的結婚照,貼上了大紅喜字。
幾天後,他們在一家大酒店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3月初的北京乍暖還寒,婚禮上的新郎新娘卻春風無限。繽紛的花雨,龐大的樂隊,紅色的地毯,純白的婚紗,新人頻頻敬酒,來賓聲聲祝福,主持人不斷地插科打諢,各種節目和把戲頻出,將楊柳與她第二任丈夫的婚禮一次又一次推向高潮,醉倒人的幸福在婚宴中瀰漫著……
2003年3月27日,一審法院判決方然和楊柳離婚,並判決楊柳給付方然人民幣23萬元。接到判決,楊柳當庭表示不服,提出上訴。
7。 復活
2003年4月1日,方然接到了楊柳的上訴狀。讀完,他懵了。上訴書裡白紙黑字赫然寫著這樣一段話:“由於本人與方然從1996年失去聯絡,本人於2001年11月向法院申請宣告方然死亡。法院也已經在2002年12月20日判決宣告方然死亡。”
根據宣告死亡的法律規定,公民死亡既可以是基於自然的生老病死而死亡,也可以基於法律的擬製而死亡。所謂宣告死亡制度,是法律上擬製的死亡,是基於公民下落不明達到法定的期限,經利害關係人申請,人民法院宣告其死亡的法律制度。在我國,公民下落不明滿4年之後,包括公民的配偶在內的利害關係人,可以向法院申請宣告其死亡。從法律上說,公民被宣告死亡後,其作為民事主體的資格就消失了,不再享有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婚姻關係也自然解除,其個人合法財產也變為遺產開始繼承。
依據上述法律規定,楊柳在上訴書裡提出:她和方然的婚姻關係已自然解除,她無須給付方然23萬元人民幣。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一個被宣告死亡的“活死人”(8)
方然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渾身顫抖起來,持續了約20分鐘。
死了,死了,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所有的權利都已失去,儘管他還活著,活生生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