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一個是撒謊。科利亞是愛您,而他是巴結您。我則根本不打算奉承您,您會知道這點的。您可不是沒有理智的人:您倒評判評判我和他;喂,想不想讓公爵給我們評怦理?”他轉向舅舅問。“我甚至很高興,公爵,您來得正好。”
“想!”列別傑夫毅然喊了一聲,又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下重又開始慢慢挪近前來的聽眾。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公爵皺了下眉說。
他真的在頭痛,而且他越來越確信,列別傑夫是在矇騙他併為能延緩談正事而樂滋滋的。
“我來說一下事情。雖然他滿口謊言,我是他的外甥這一點,他沒有撒謊。我沒有結束學業,但是想念完它並且將堅持實現自己的意願,因為我有性格。為了實現這一願望,暫時我找到了鐵路上月薪25盧布的一個位置。此外,我承認,他已經幫助過我兩三回。我曾經有20盧布,但卻給賭輸了。哎,您相信嗎,公爵,我有多無賴,多卑賤,竟把這些錢賭輸了。”
“輸給了惡棍,惡棍!就不應該把錢付給他!”列別傑夫喊道。
“是的,是輸給了一個惡棍,但是應該付錢給他,”年輕人繼續說,“關於說他是個惡棍,我也能證明,這不只是因為他狠狠地揍了我一頓。公爵,他是個被淘汰的軍官,過去羅戈任一夥裡的退役中尉,現在在教拳擊。羅戈任把他們趕走後,他們現在都四處漂泊。但最糟糕的是,我明明知道他,知道他是惡棍,無賴和小偷,我卻仍然坐下來跟他一起賭。賭到最後一個盧布(我們玩的是帕爾基牌)時,我暗自想:要是輸了,就去找魯基揚舅舅,向他鞠個躬,他是不會拒絕的。這很卑鄙,確很卑鄙!,這已經是自覺的卑劣行徑了!”
“這不就是自覺的卑鄙行徑嘛!”列別傑夫重複說。
“算了,別得意,再等一下,”外甥氣乎乎地喊著,“他還高興順。我到他這裡,公爵,向他承認了一切;我做的是高姿態,我沒有寬恕自己,在他面前盡我所能咒罵自己,這裡大家都是見證人。為了佔據鐵路上這個位置,我怎麼也一定得置辦些衣服,因為我渾身上下都穿的破砂爛爛。瞧!這雙靴子!不然的話我無法去上班,要是不在指定的期限去報到,別人就會佔了位置,那時我又一場空,不知什麼時候再找到另一個工作。現在我向他求借就15個盧布,保證今後再也不借,而且,在頭三個月裡把所有的債務分文不少付清給他。我說話算數。我會靠麵包和克瓦斯熬它幾個月,因為我有性格。三個月我將得到75個盧布。連同過去的錢,我一共應該還給他35個盧布,也就是說,我會有錢償付的。嘿,讓他隨便要多少利息也行,真見鬼!他不認識我,還是怎麼的?您問問他,公爵,過去他幫助我的時候,我是不是還清了?為什麼現在他不願意了?就因為我把錢付給了那個中尉,他就發脾氣了。沒有別的原因!瞧這是個什麼人,既不為自己著想,又不肯給別人方便!”
“他還賴著不走!”列別傑夫嚷道,“躺在這裡,賴著不走!”
“我就是這麼對你說的。你不給,我就不走。您笑什麼,公爵?好像您認為我不對?”
“我沒有笑,但是,照我看,您確實有點不大對,”公爵勉強回答。
“那您就直截了當說我完全不對,別轉彎抹角說‘有點’!”
“如果您願意聽,那麼就是完全不對。”
“如果我願意!真可笑!難道·您以為、我自己不知道,這樣做不大正當,錢是他的,該由他作主,從我這方面來說是強人所難。但是,公爵……您不瞭解生活。不教訓教訓他們,就不會明白事理。應該教訓他們。我的良心是清白的。憑良心說,我不會使他吃虧的,我會連本加利歸還的。精神上他也得到了滿足:他看見了我這種低三下四的屈辱相。他還要什麼?不給自己帶來好處,他還能幹什麼?得了吧,他自己在幹什麼?您倒問問他,他怎麼捉弄人家,怎麼欺騙人家?他靠什麼賺來了這所房子?如果他已經不矇騙您,已經不再動腦溺怎麼進一步欺騙您,我就把頭砍下來!您在笑,不相信嗎?”
“我覺得,這跟您的事反正沒多大關係,”公爵指出。
“我躺在這裡已經第三天了,我看夠了!”年輕人不睬公爵的話,高聲說道,“您倒想想,他竟對這麼一個天使,就是這個姑娘,現在是孤兒,我的表妹,他自己的女兒也疑神疑鬼,每天夜裡在她房裡搜尋情郎!他也躡手躡腳到我這兒來,在我睡的沙發底下尋找。疑心得簡直髮了瘋,每個角落都見到有小偷。整夜一刻不停地從床上跳起來,一會看看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