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要面子了,鼕鼕的就不住磕頭:“大帥!大帥!卑職無能!昨兒街上就已經出現了無頭揭帖,卑職大膽,就派三班去撕了收了,也沒敢回報。今天一早起來,結果發現竟然半城都是!除了這個,有些小糧食店也不開門了……往日這是比什麼都開得早!卑職已經派衙役去砸門了……現在就看著大糧食店。他們都是快中午才下門板。要是他們也……”
“小糧食店?”徐一凡一邊擦脖子裡面的汗,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張佩綸笑著解釋:“江寧市民度日,不少都是每天升米把柴度日的,這些街頭巷尾的小店,就是賣這些東西,加上燒水的老虎灶,是江寧城百姓一日離不得的生意。不過這些小店,東西還不是從大糧商那裡來?多半是這些大糧商和底下這些小生意人談定了,說不定還有補貼,大家夥兒一塊兒不開門,準備拿大帥一把呢……”
“四鄉百姓,就不能挑柴米進城?送菜送水,這也都是生意,沒人賣他們不正好抄著了?”
“我的大帥!四鄉百姓零散,誰又能知道訊息這麼快!再說了,糧商士紳本是一體,差不多就是亦紳亦商,如此看來,鄉間只怕也吹了風了,就是想讓江寧變成死城!”
張佩綸嘴上說得嚴重,但是和徐一凡對視,兩人都是一笑。
“要不了中午,就得鼓譟起來了……李家那兒去電了沒有?”
“早去了,就算上水慢,明兒中午也準到……”
徐一凡一笑:“白送給老子展示力量的機會,老子能不要?明天,那幫孫子就能看見,老子手裡到底掌握著多大的資源!跟老子鬧?收拾了這兒,再去蘇州,掀了那王八窩……幼樵,到時候,就該放手痛痛快快兒做事了!”
他彎腰隨手拿起幾張白斯文抱著的揭帖,只看了兩眼,就撕得粉碎:“奶奶個熊!什麼時代了,就不知道出點新花樣!虧他榮祿還以為能當我對手!就算北邊兒那個朝廷,也希望他們能爭氣一點兒,我都不在北邊兒給他們添噁心了,這次和談,可別太丟人!”
他隨手將那疊東西丟掉:“溥仰,陳德,集合隊伍,只帶戈什哈和親兵營,隨時準備出發!跟這些傢伙糾纏,老子實在覺得厭煩了!”
看著徐一凡大步走開,幾十名戈什哈簇擁而去,馬靴聲音,似乎就敲進了跪在那兒的白斯文心底。徐一凡姿態足夠的桀驁不遜,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哪怕就是和他短短接觸不過三兩天,白斯文就覺得自己過去一切對大清的認知,一點點兒的崩塌。從哪個方面來說,徐一凡這等人,也不能從大清這個大泥潭裡面冒出頭來啊?而且還扶搖之上。到了如今!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這個大清,已經完全過時了?所以面對這種全新的力量,毫無抵抗的能力?
“譚大人,你的意思,和朝廷今兒發下來的旨意,也算是不謀而合……北邊兒是否能緩過這口氣來,就看咱們談得如何了!”
世鐸將譚嗣同迎進書房,屏退眾人之後,就神色嚴正,推心置腹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話中意思,卻讓譚嗣同悚然一驚。一下挺直了脊背:“世大人……”
世鐸滿臉灰心,擺擺手:“且聽我說……譚大人,我是知道你對皇上,對大清的忠心的。上邊兒也知道。要不然,你為什麼要北上?為什麼還要挑這副爛攤子?徐一凡這份奏摺一出來,雖然我不在京城。可是也知道京城裡面是什麼反應……對這個徐一凡……嗨,老實說吧,咱們是無能為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添點噁心,造點麻煩。還時時刻刻,要防著這個傢伙大逆不道,稱兵北上!
這份奏摺一出來,就是他不臣之心發軔!朝廷現在的仗恃,就是國朝二百餘年深仁厚澤。徐一凡暫時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萬一呢?現在在北邊兒,可只有宋慶那兒一支,依克唐阿一支,再加山東一支兵!和小日本一天不談完,就是一天腹背受敵之舉!徐一凡走得這麼爽快,未嘗不是要朝廷獨擔這個壓力!
在這兒我說句實話,當初拖得。現在和東洋人談和,拖不得了!都不是外人,老頭子說句灰心喪氣兒的話,朝廷和日本子和了,專力之下,也只能保住北邊的局面了!保住太后悠遊榮養的大局!南方督撫,無法無天已久,顧也顧不上啦……咱們當大臣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吧……要不是生在愛新覺羅家,誰願意撐這個天下,誰是王八蛋!和了吧,快和了吧!這世道,恨不得早點閉上眼睛,一了百了!“
世鐸說得沉痛,也算是說得實在。不過這個時候大清的臣僚,誰不知道這個天下處處漏風?甲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