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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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他所給的,那麼深沉而含蓄的情義,看到他煙消雲散的魂魄,她又該拿什麼……又該如何去抹平那所有激烈的,極端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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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看著那深淵,雲霧繚繞之間,那個華衣玉冠的少年似乎又輕搖著小扇,站在她面前。而她如多年前一般,單膝跪下,將劍橫舉於頂,一字一句,開口告訴他:“以吾之命,護汝一生。”
以吾之命……護汝一生
然而,我有了劍,我卻終究沒能護住你……。
她睜著眼,看著深淵,看著深淵,過了許久,終於哀嚎出聲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宣洩這種沉重的情感,只能一遍又一遍,仿如瘋了一般用拳頭砸著地面,然後嗚咽出聲
這是她這一生來,第一次落淚,亦是唯一一次
她想起還在白蝶門時,他遇到劫殺之前,他拉著她在庭院裡醉酒了一夜。第二日再見他時,他斜倚在馬車之中,將雙手攏在廣袖之間,笑得一派君子風流。然後他揚起手掌,同她道:“二,你我擊掌為誓,他日我必當歸來,你我定當再醉一番。”。
那誓言猶歷歷在耳,而那立誓之人,卻已魂飛魄散
那些冤魂一滅,墨淺就迅速帶著人上山來,清理這一戰留下的殘骸並尋找傷者。他找到葉子語和沈月竹的時候,沈月竹和陳思然昏在一邊,而葉子語則彷彿失了魂魄一般,呆呆望著那空谷深淵。
墨淺先是讓人檢視了陳思然和沈月竹的傷勢,隨後便走上前去,同葉子語並肩站著。
山風吹得他一襲紫衣獵獵作響,他負手而立,過了許久,方才慢慢問道:“他方才,是從這裡跳下去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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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有關墨川的訊息,葉子語終於有了些反應,慢慢仰起頭來看他。墨淺低下頭去,靜靜看著她的雙眼
。
“子語,不是每個人都能用‘滅魂’之陣的。多大的威力,便需要多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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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張乾澀的唇,她生硬的問出一句:“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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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語,”墨淺輕輕一嘆:“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墨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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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上窮碧落,下盡黃泉,走遍四海八荒,你卻都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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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徹底的魂飛魄散了,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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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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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淺殘忍的言語宛如利刃,一句一句,一把一把,刺入她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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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轉過頭去,靜靜看著那懸崖之下
。
——無論無論你上窮碧落,下盡黃泉,走遍四海八荒,你都找不到他了。
。
——他已經魂飛魄散了
。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
墨川,我聽說,鳳凰又浴火重生之術,他們會一遍一遍的死,又一遍一遍的生。他們跳入岩漿之中,讓烈火焚盡其身。墨川,你說,我此刻到底是在死,還是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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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川,我從來便是個隨性而遲鈍的人。有人曾告訴過我,若你不曾說出來,那麼,對方將永遠無法明白你的心意。我從未對你說過你於我人生有多麼重要,我從未說過溫情的言語,那麼,於你的記憶裡,葉子語,是否就是那樣冰冷而無情的存在?我總以為你明白,然而此刻我卻擔心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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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川,請給我一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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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川,我卻也,只給你我一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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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共下了一天一夜
。
第二天清晨,一個紅衣女子從山上逆著日光踏雪而出,面容絕美,恍如謫仙。她面上是如這皚皚白雪一般平靜而冷漠的表情,唯有微紅的雙眼,隱隱透露出昨夜那一場絕望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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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因為愛而驚痛於死別生離,卻也因為死別生離,方才體會到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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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遇到這樣的人,他在你身邊,你在他身邊,你無法體會到他對你的愛,你也無法愛他,只因某種因由羈絆莫名的生活在了一起,有爭吵,有怨恨,直到最後別離的時刻,你方才會發覺那人與你之間刻入骨血的愛恨
。
正是因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