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乾清宮閉門議事,也不知怎的就惱的厲害,這時便叫奴才尋福晉您來了。”
他倒是說的詳細,我感激的道了聲謝,便進屋換衣衫去了,而他仍不放心的在背後喚道:“福晉,奴才在這等您,您可要利索點呀!”
細細想來,南巡迴來之後我便一直都未進過宮,雖然宮中大宴小宴,國宴家宴的,短短几天便辦了好幾場,但不管要不要阿哥福晉陪同,我都是避開了,畢竟這場面之事,自然有府裡大福晉去擋,由不得我這當老二的瞎摻和。
但奇怪的是以往宮中宴會,康熙總會特別囑咐八爺,把我也一同帶著,帶這幾日卻是一句都未說過,心裡雖然暗覺高興,卻又忍不住有些憂心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千秋2
第一百九十四章:千秋2
入了乾清宮才發覺其實並未全如那太監所說,康熙是心情不好無疑,就連寫字都蹙著眉目,但卻全然未見阿哥們的蹤影。 怕是在我來此地的途中出宮去了。
“參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我甩了甩帕子,福身請安道。
他並未抬頭,只是鹹淡不明的說道:“起身吧。”音淡若素,聽不出一點喜惱。
杵站了許久也未聽他有何吩咐,便轉眼向一側的李德全求救,他只是悄悄的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著急。我便靜靜的等待康熙垂問,直到他書完手中一副丹青,擱筆之後才褪下挽起的袖子,踱步走了過來。
許久未認真細緻的端詳他的面容,偶然一望,才發現他已經不復當年我見他時候的模樣,雖然瘦削,卻精神爽利,意氣風發,正是一展抱負,指點江山時候。
而今滿頭華髮生,滿面露倦容。人說天上掌管歲月的神,是個最易遺忘之神,因為他見證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滄海桑田,久遠到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月了。於是他給每個生靈做記號,就如樹木的年輪,就如,人臉上眉梢,悄然而至的皺紋。
這條條紋路,不僅是歲月之神的刻紋,更是人的一生,歷經百態的見證。亦是人的一生,走向黃土的預告。
忽然滿心悲慼,那個永遠在前運籌帷幄,為民夜夜秉燭的男子,原來也逃不過歲月的蹉跎。“覺得朕老了,對不對?”康熙發現我盯著他怔怔出神,有些失落的說道。
“人都會老,都會死的。”眼睛有些酸澀,慌亂的低頭不再看他,怕就此掉下淚來。
“呵呵,你倒是很奇特,旁人遇見朕問此問題,只會一味的說朕不老,說朕正當壯年,龍精虎猛,你竟這般坦然的說人都會老。”我知道他沒有怪罪的意思,也不急著辯解,只淡淡說道:“眾生平等,草木枯榮,人亦不能逃出此規則。”
“但這麼些年來,朕好似未見你有半分老態,仍是當年乘著馬車過神武門而入的女子。
他走至近前,睜著眼睛看了許久許久…
“容顏未老,心卻快枯了。”我亦不畏怯他的目光,直直的迎了上去。
他身形一震,本來微泯而笑的神情,若凍住一般,僵在嘴角,我狠狠的盯著他的雙眸,直到他心虛退卻,直到他愧疚閃避。
“似乎扯遠了,朕此次喚你來,是有一事想要問你。”他正色說道。
“皇阿瑪請問,兒臣自不敢欺君。”我低著眉目退後一些說道。
他見此動作,似乎又有些氣惱,說道:“太子在蘇州之事想必你也清楚,臨行之前朕曾委派蘇州知府督辦此案,刑部直接審理,而今已經有了眉目了。”
聞此我有些不明所以,這等事情與我毫無關係,如今特地召我入宮,難道是為了向我宣示結果麼?
他不顧我滿面疑惑,繼續說道:“此事與胤礽無關,乃是那些妄為之徒聽聞太子到了蘇州,便想著暗中巴結權貴,胤礽只是失察之過,並不知曉此些人物乃是違法之徒。”
他雖面上沉和,但所說語句卻全然沒了底氣,我亦無意要拂逆了他的意思,恭身說道:“那誤會一場了,此事知者甚少,皇阿瑪也不必張揚了,芳華知道該怎麼做,不會在外亂作宣傳,擾了太子名聲的。”
他由衷的笑了笑,卻也帶著幾分尷尬,頓時才瞭然了起來,那日南巡,知道此次拐賣風波之人,怕都被他召進宮內,逐個囑咐過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康熙這個遠站山端的父親,已經詮釋無疑了。
但他的愛子,與他的距離,又何止一方山頭。風猶不及的距離,如何體味得到康熙對他的溺愛。
他怕是平生第一次做這等事情,雖然不得不做,卻也實在是惱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