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躺在浴缸裡。他爬起來,快速穿過房間,嘴裡說著,“真蠢,真蠢,”因為如果他在醫院裡待著,他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了。他拿起話筒,大喊一聲“喂!”
那個聲音說,“已經好了。”
午夜過後,孩子父親回到了醫院。他妻子正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她抬頭看了一眼丈夫,又回過頭來看著孩子。一個裝置上吊著一個帶管子的瓶子,管子的一頭連著孩子。
“這是什麼?”男孩父親說。
“葡萄糖,”男孩母親說。
丈夫把手放在女人的腦後。
“他會醒過來的,男人說。
“我知道,”女人說。
過了一會,男人說,“你回家去吧,我在這兒待著。
她搖搖頭。“不,”她說。
“真的,”他說。“回家休息一下,不要太著急了。他只是在睡覺而已。”
一個護士推開門。她來到病床跟前,衝他們點了點頭。她從被子下面拉出他的左臂,把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她把手臂放回到被窩裡,在一個和床連著的夾板筆記本上寫了點什麼。
我可以看見最細小的東西(4)
“他怎樣了?”母親說。
“穩定,”護士說。接著她又說,“醫生很快就會過來。”
“我在說她也許應該回家休息一下,”男人說。“等醫生來過以後,”他說。
“她可以這麼做,”護士說。
女人說“先看看大夫怎麼說吧。”她把手放在眼睛那裡,頭微微向前傾著。
護士說,“那當然。”
父親盯著兒子看著,小胸脯在被子下面一起一落。他越來越害怕了。他開始晃動自己的腦袋。他對自己說,這孩子沒事,他沒有睡在家裡,而是睡在了這裡。在哪兒睡不都是睡。
醫生進來了。他和男人握了握手。女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安,”他邊說邊點頭。醫生說,“讓我們先來看看他怎樣了。”他來到病床邊上,摸著男孩的手腕。他翻開一隻眼皮,然後另一隻。他掀開被子,聽了聽心臟。他用手指在身體上到處壓了壓。他來到床腳處,研究起表格來。他記下時間,往表格裡寫了點什麼,然後留心地看著男孩的母親和父親。
醫生是一個英俊的男子。他的面板溼潤,曬成了棕褐色。他穿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