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傳來前往東京的班機即將登機的廣播後,負責主持的佃立刻宣佈:“現在,有請鵜飼醫學部長帶領大家祝福財前教授的啟程,請大家一起呼應。”
鵜飼挺起了肥胖的身軀:“祝賀浪速大學醫學部財前教授的啟程,萬歲!”他高高舉起雙手,一直擠到大廳門口的眾多歡送者也呼應著。
掌聲平息後,財前的臉泛著紅潮。
“今天,萬分感謝各位的熱情歡送,我走了。”他接過佃手上的手提包,走向一號登機門。
“財前!”有個聲音叫住了他。他轉身一看,裡見正撥開人群趕了過來。
“原來是裡見,沒想到你會來送我……”他滿臉詫異地說道。
“東教授的千金有事要找你。”裡見說著把東佐枝子推到前面。
“不好意思,原本想在今天早晨去拜訪的,結果時間來不及了……”財前尷尬地說到一半,佐枝子直視他:“我父親也以為你早晨會來,一直在等你,但你最終還是沒有現身。所以,我代表父親過來,希望你把禮物代為轉交給慕尼黑大學的波爾夫教授,裡面有我父親的一封信,希望你工作順利……”簡短的話語中,佐枝子義正辭嚴地責備了財前的無禮。
“請代我問候老師,我會負責把禮物交給波爾夫教授。”財前只說了這一句話,便接過東佐枝子遞出的包裹。
“財前,期待你會有出色的表現。”裡見發自內心地祝福財前成功,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那位病人……”
還沒等他說完,財前立刻說:“好,那我就走了。謝謝你來送我!”
說完,他掉頭就走進了登機門。
當他走過登機門時,人群中再度響起“萬歲”的歡呼聲,財前笑著揮揮手。等待已久的媒體攝影記者紛紛按下快門,財前露出了格外燦爛的笑容。他終於走上舷梯,站在飛機的登機口前,又再度應攝影記者的要求,擺出高舉右手的動作。歡送的人群紛紛為他鼓掌,財前像舞臺上的演員一樣,將壯碩結實的身體向後仰,用力揮著右手,在空中小姐的迎接下走進機艙。
飛機開始緩緩降落,刺眼的陽光穿透雲層縫隙,雲端下,是德國南部層層疊疊的山野。
飛越一片一望無際的濃密森林,經過幾個草原和村落之後,終於看到紅色屋頂密集的都市。不久,飛機就飛到了法蘭克福。
泛美航空的飛機從東京啟程往南飛行了31個小時後,財前終於體會到一種腳踏實地的解脫感,但也同時對踏上德國這片土地產生了些許的緊張。他填寫完空中小姐發給他的入境卡後,開始整理行裝。隨著一陣輕微的顛簸,飛機終於著陸。巨大的引擎聲停熄後,舷梯放下了。財前提起黑色手提包,挺起胸膛,緩步走下舷梯。鵜飼醫學部長幫他聯絡的、在慕尼黑大學研習迴圈系統疾病的第一內科助理蘆川,以及平和製藥廠的派駐員都會來接他,因而他故意擺出一副高傲的架勢。走過純白色機場大廈的出入境檢查站,財前來到行李提領站,託運的行李正從輸送帶上送出來,像鐵臂般的機器手不斷地自動將行李搬出來。雖然這種德國式的搬執行李方式很合理,但財前擔心行李箱內將在學會上發表的論文原稿和幻燈片會丟失,因此有些怏然。財前提起自己的行李,完成入境手續後,一走出大門,即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佐佐木的悲劇(5)
“財前醫生!我是第一內科的蘆川,我來接您了。”
蘆川先認出財前,迅速跑了過來。他年約三十二三歲,臉色蒼白,感覺有點神經質。
“蘆川你好,辛苦了。”
財前正想把手上的行李交給蘆川——
“請問是財前教授嗎?我是平和製藥廠的派駐員市田,接到總公司的指示來機場接您。”
驀地,一個看起來年近四十的瘦長臉男人忽然不知從哪兒出現,鞠了一躬後一把接過財前的行李。走出機場大廈的大門,將行李放上車後,市田派駐員問道:“我想請教您今天的行程安排。從法蘭克福開車到舉行學會的海德堡大約需要1小時20分鐘的時間,您想先參觀一下法蘭克福再去海德堡,還是直接前往海德堡呢?”他像旅行社領隊一樣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想直接去舉行學會的地點,趁天色還亮的時候,大致參觀一下附近的環境。”
“那我們就直接前往海德堡。”
他請財前和蘆川坐在後座,自己則坐上駕駛座。
穿過法蘭克福市區,車子開上筆直延伸的高速公路,白色的道路令人感到眩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