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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手術後一週發生呼吸困難時的處置,審判長鄭重判定財前有過失。
“
審判長的判決書還未宣讀完畢,旁聽席上部分醫生就開始怒罵,財前也憤怒得全身顫抖。
審判長彷彿雕像一般,絲毫不動聲色,只等旁聽席安靜下來,再繼續宣讀。
“根據以上各點,本庭認定死者佐佐木庸平本來得以存活至少6個月。考量在此期間的收入等損失,這些利益損失合計126萬元;此外,對於上訴人佐佐木良江等遺族的慰問金,考量佐佐木庸平死後佐佐木商店倒閉等悲慘狀況,金額應達149萬元,以上為判決書主文。
“附帶說明,以一般的醫學常識認定,本案件為極為罕見的病例,所以財前被告的誤診,在第一審時判決為不可抗力之因素,這是適當的判決。但是手術後一週,發生呼吸困難與發熱等症狀時,如果能夠針對患者與主治醫師的要求,拍攝X光片,很容易發現癌性肋膜炎。本庭重視這點,推翻了第一審判決。雖然有人會認為,現今尚未了解該癌症的真相,就追究被上訴人的過失,或者對於醫生要求過度嚴苛的注意義務會形成醫學治療上的阻礙,但是站在尊重生命的立場,人們將健康與生命交付醫生,醫生應該在可能的醫學範圍中,尋求所有的方法與努力,本庭相信這些努力絕非毫無任何意義。更甚的是,考慮到被上訴人為身兼診療、研究、教育指導等三責的國立大學醫學部教授,本庭更相信必須以更高規格的道德標準來追究其責任。這是本庭做出以上判決的理由。”
遲來的公正(2)
嚴峻卻合乎情理的判決。第一審時,從純醫學理論上,認定財前的誤診為不可抗力,但經由最基本的醫生道德考量,終於讓佐佐木庸平的遺族獲得勝訴。
“起立!”法警命令全體起立。
審判長的身影消失在正面大門後,財前茫然地佇立著;佐佐木良江欣喜若狂,飛奔到關口律師身旁。
“律師,謝謝您!我們獲勝了!終於獲勝了!先夫終於能夠瞑目了……”
“教授,您對今天的判決有什麼看法呢?”記者們七嘴八舌地問著。
財前睥睨著這群記者:“遺憾至極啊!最近,醫療過失常引起社會矚目,這樣的判決方式如果繼續下去,今後許多醫生將不敢放手積極進行治療。醫療本身原本就存在某種程度的危險,醫生絕不會惡意造成疏失。而且,本案的胃部賁門癌轉移至肺部的病例十分罕見,這麼高難度的病例,還會遭到追究醫療過失,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費心診治?這種態勢將阻礙醫學進步,無論是對患者還是對醫生來說,絕非幸事。這樣的判決,我都絕對無法信服!”他大聲叫道。
裡見、關口、良江等人都轉頭看著財前。
財前見狀以更高昂的聲調說道:“沒錯!這樣下去,會形成醫學界整體出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醫療界將萎縮停滯!我決定告到最高法院!”
他說得振振有辭,眾報社記者為了將“財前教授敗訴,意欲上訴至最高法院”的新聞趕著刊登在晚報上,都爭先恐後地奔出了法院。
記者離開後,法庭中突然安靜空曠下來,財前胸中湧起一陣陣敗北的挫折感,接著又轉變成洶湧如潮的憤慨。
“河野先生、國平先生,還在那兒發什麼愣?快!立刻去辦上訴手續!”
財前催促著悵然若失的河野與國平,猛地站起身,身子卻搖搖晃晃地站不穩了。
“怎麼啦!五郎!”雖然岳丈又一扶住他,財前還是倒在椅子上。
“教授,您怎麼了!”
在河野與國平身後的金井副教授與佃講師連忙上前,從兩側扶起財前。但財前卻已臉色蒼白,失去意識。金井慌張地為他量了脈搏,檢查眼瞼結膜,發現毫無血色。
“腦貧血嗎?”又一探過頭來觀看。
“財前君怎麼了?”裡見跑了過來。
裡見送走佐佐木良江之後,打算與財前商量上訴至最高法院的事情,再度折返。河野、國平、又一見狀作勢欲阻止裡見,裡見卻絲毫不以為意,在財前躺著的椅子旁坐下,檢視著他毫無血色的眼瞼結膜,忽然他的臉色大變:“趕緊做胃部X光攝影,非做不可!”裡見注視著財前蒼白的面孔,對金井與佃說道。
判決翌日,財前立刻吩咐河野與國平,以律師身份向最高法院提出上訴申請,然後他才出發前往醫院。
進入教授室,金井副教授早已等候多時。財前因貧血而昏倒,必須進行健康檢查,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