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3 / 4)

小說:歐羅巴英雄記 作者:風格1

爛的,恐怕從不曾脫過。

他身上唯一的飾物,是一個掛在脖子上的翠綠短哨。杜蘭德輕輕拿過哨子,這哨子是翠竹質地,新綠拙瘦,其上鏤刻著一朵鳶尾花,做工頗為精細。他把哨子含到嘴邊,吹了幾吹,始終不得其法,只發出噗噗漏氣的乾癟聲。

孩子忽然張嘴啊、啊叫了兩聲。杜蘭德眉頭微皺,心想這孩子莫非是個啞巴,又見他眼神熱切,緊盯著哨子不放,心中一動,把哨子塞入孩子嘴裡。孩子含到哨子,如蒙大赦,渾然忘了自己被捆縛,奮力吹去。哨子聲音忽高忽低,婉轉回翔,變化萬千。兩人這才知道,剛才那三番奇詭笑聲,俱是從這哨子中來的。

布朗諾德在一旁坐下,渭嘆道:“俺少年時也曾在山野作過哨子,但從沒聽過能有如此之多的音色。”杜蘭德把長劍收回鞘中,注意到那孩子眼波流動,似乎隨著哨子之聲有所呼應,心中大疑:“莫非他要借哨子之音與我說話?”

哨聲彷彿窺中他心中所思,轉為歡暢。杜蘭德頜首微笑,一股憐愛油然襲上心頭,不由得伸手去摸孩子油膩膩的頭髮。哨音忽又轉了腔調,細切短促,如幼犬在窩中撒嬌,嗷嗷待哺。說來也怪,杜蘭德覺得自己與這孩子極為投緣,一聽即明白其中的心意。他讓布朗諾德從行囊裡取出一塊無酵餅和一勺蜂蜜,拿餅蘸著蜂蜜餵給孩子。

野孩子顯然飢餓難耐,餅一入口就急不可待地往下嚥,啪唧啪唧咂著嘴,有幾次差點噎到。杜蘭德親手捧著盛滿清水的皮囊,不時給他灌上一口。還不到一根蠟燭的時間,他已經風捲殘雲般吃下了三塊無酵餅,這才滿意地從喉嚨裡滾出一個飽嗝,從哨子吹出一陣慵懶滿足的曲調。

杜蘭德拍拍乾淨孩子胸前的餅渣,對布朗諾德道:“給他把繩子解開吧。”布朗諾德大驚道:“您不怕他再逃掉麼?”杜蘭德看了一眼溫順如犬的野孩子,嘆道:“這孩子適才並無害人之心,只是天真爛漫,以為我們跟他玩耍罷了。你看剛才交鋒,他只是躲閃,卻沒半分殺氣。”

布朗諾德上前解開繩子,同時暗暗提氣,以防他暴起逃走。不料孩子揉了揉手腕,頭一歪便靠到了杜蘭德大腿上,竟呼呼睡起來,仍不忘舔舔嘴唇的蜂蜜餘漬。

杜蘭德不忍抽走大腿,就任由他枕在腿上酣睡。這孩子睡相安詳恬靜,恍如天使,杜蘭德不覺大為感慨,不知竟是誰家父母如此忍心,把如此年幼的孩子棄在這陰森古堡中,不由得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仰望穹頂嘆道:“天主慈悲,莫非這是您對我的啟示?教我拯救這個幼小的靈魂。”

不料孩子聽了這句話,一下子睜開眼睛,口出法語:“賽戈萊納。”杜蘭德聞言身軀一顫,急忙扶起他雙肩道:“你說什麼?”孩子又道:“賽戈萊納。”

布朗諾德是葡萄牙人,平時杜蘭德多用義大利語或加泰羅尼亞語與之交談。適才他獨處一室,心潮激盪,自然而然說出母語,沒想到卻引出孩子這番反應。杜蘭德暗忖:“適才我與布朗諾德說話,他無動於衷。何獨我一說法語,這孩子就有了回應呢?莫非他懂得?”

於是杜蘭德用法語試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孩子答道:“賽戈萊納。”杜拉德又問:“你父母如今何處?”孩子仍舊答道:“賽戈萊納。”如是者四五,孩子卻只會用“賽戈萊納”一詞作答。以此度之,他只會重複一個單詞,未必知其含義。杜拉德還注意到,每次用法語說話時,孩子眼神中都湧出無限依戀,如在母親懷中牙牙學話,看來他對法語別有深情,當屬無疑。

恰好布朗諾德照看好馬匹返回廳中,杜蘭德把剛才的發現說給他聽,布朗諾德疑道:“莫非有人教過他?”杜蘭德起身負手在廳內轉了幾轉,嘆息道:“以我的推斷,這孩子自幼便生長在這城堡之內,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大人或走或死,只剩他一人在此苦苦求活,竟能存活至今,只能說是天主垂恩吧。我猜曾有人照顧過尚在襁褓中的他,講的是法語,所以他雖懵懂無知,卻對法語自然易生親近之心。只不知何獨他單單重複‘賽戈萊納’一詞,還有這一身奇詭身法,不知學自何人,實在是難以索解。”

他復走到那骷髏跟前,道:“或許這具屍骸便是孩子孃親,中道不幸身故,拋下這一個苦命的娃,在他娘屍身旁活了這麼多年。”忽想到這女子與自己或是同鄉,念及至此,心中大生憐憫。布朗諾德在一旁早面露悲傷神色,虎目含淚,忽然半跪在地道:“倘若主人您不要,請容俺收養這孩子,也好作個伴。”他被收為扈從前本是山中獵戶,已年過四十,尚是獨身,身邊正缺個陪伴。

杜蘭德沒作表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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