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裝出半信半疑的樣子,又道:
“本宮也是一時情急,不過黃公公還是把這位小公公留下吧,本宮還想多問他幾句。”
說著就指了指剛剛那個給她遞寶印的人。
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什麼都不知道,沒什麼打緊。
黃公公臉上卻是好大的不情願,一副委屈樣子,細瞧之下又像是有些擔憂。這樣的聲東擊西,虞素見得多了,並不上當,心裡卻已經有了定論。
“也好,長順,你先在明福宮好生伺候著貴嬪娘娘。”
“那寶印本宮也要留下。”
“自然的。”
虞素聽了,臉上雖笑吟吟地,卻又盪出一層隱憂,黃公公用餘光瞅見,心下自是得意非常。
☆、採桑子(一)
黃公公一路上大步流星,若是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日撞上了什麼喜事,哪有半分憂愁樣子。左右跟著的人頭都埋的很低,生怕一個不小心礙了黃公公的眼,若真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划算。
誰都知道這人……其中有個小黃門曉得些內情,多嘆了幾句,又唯恐自己聲音大了,連忙收住。
留下的那小黃門長順現如今一直站在邊上,也不講話,能用餘光瞧見虞貴嬪一直在打量他,眼神說不上不善,但要說純良溫和,那真真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的。
“娘娘。”
舒樂此時進來,上下環顧,眼觀鼻鼻觀心,先湊上前道了個好,眼見著左右無人,那小太監也不像不省事的,便在她耳邊又附耳了幾句。
她聽著,食指在桌上敲了幾響,唇邊的笑先勾起來,東方止讓人遞這麼個訊息給她,又是欲意何為?她猜不透,加上現在自己尚還有一腦門子官司呢,哪裡還有功夫管這些閒事。
若說沒這件事,她倒也願意看這熱鬧;且這些日子接觸下來,只要事情辦得好,不做那得隴望蜀的,皇帝不算刻薄寡恩。雖說摳是摳了一些……
東方止本來茶喝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嗆了一口,倒給何呂嚇了一跳,正要跪著請罪,就見將有些緩過來的皇帝擺擺手,嘴裡且說:
“不妨什麼事,且說不準是有人背後罵朕,跟你又有什麼相關。”
就是有人在背後罵你!……
“華嬤嬤還在外頭候著呢?”
舒樂見虞素說話間並不避諱那個小太監,心下存疑,說話的語速卻並沒有因此放緩。
“奴婢已經請人送嬤嬤回房歇著了,現在大概睡得正香。”
虞素點點頭,也沒再提華嬤嬤的事,而是指著長順對舒樂說:
“這是掖庭局的奴才,如今先跟咱們宮裡住著,你帶下去,給安排個住處。也不必叫過來伺候。”
舒樂猶是不解,但她天生不會也不敢反駁主子。長順見虞素並不問他話,心裡難免慼慼然,能進掖庭局當班的奴才總有些膽色,也不會多蠢,從得知自己要被扣在明福宮,他便知道自己被人當了替罪羊。
可他人微言輕的,除了認命,又能如何。
他臉上又多添了一層哀慼,卻始終一言不發,任由數月帶他下去,動作卻到底遲緩了些。不是什麼要緊人物,自然入不得虞素的眼,留他下來也不過是為了麻痺黃公公,此刻見他像是頗有些心灰意冷又義憤填膺的樣子,虞素也沒管,而是閉著眼睛去想對策。
卻只得了片刻的清淨。
今兒一大清早月白往御前去告狀,到底是她運氣好,趕在了皇帝心情正好的時候,沒多時旨意下來,又想著皇太后既然以學規矩的名義往明福宮塞人,他也乾脆依葫蘆畫瓢。左不過往各個宮裡都撥了兩個教養嬤嬤,於是又下一旨,賞了一個可與華嬤嬤分位比肩的女官下去。
陳姑姑從前是在御前伺候的,東方止瞧著她忠厚穩重,但性子上頗有些寧折不彎的意味,想著之前虞素那種種,倒覺得這陳姑姑八成與虞素合契,便做主賞了她。
陳姑姑自認是帶著皇命來的,心裡的倨傲難免就深一層,只是面上不敢露。到底深宮浸淫多年,且她格局大得很,可不是那種仗著伺候了多少主子就要輕易拿捏年輕人的老輩。
虞素甫一見陳姑姑,雖說能從她那一絲不錯的規矩裡瞧出她那傲氣,卻不知怎麼的竟生了親切之感。臉上就先鞠了笑,又對舒樂說:
“快叫華嬤嬤過來跟陳姑姑見一見。”
虞素話才落,就聽見華嬤嬤自外頭道:
“聽說是陳妹妹來了。”
她一口一個陳妹妹,瞧上去氣勢是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