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句話飄來:“。。。。。。回中原時會路過乞爾吉斯的領地,貴力赤不會敢到這兒來追你,小心他在那伏擊你。。。。。。”
我和沐昕面面相覷,他突然冷哼一聲:“不過沙漠奇物而已。”衣袖一拂,那群匆匆前行的怪蟻立時死絕一地,連那死蛇也化了灰。
此時三百騎也已趕了過來,帶頭的卻是沐府家將劉成和方一敬,劉方二人擔心沐昕安全,打發其餘家將回雲南報平安,自己留了下來護衛沐昕,沐昕追蹤我行蹤到了漠北,他們自然也跟了來,兩人並沒見到那詭異的蛇和蟻,神色倒是欣喜,一見我們,立時帶著三百騎齊齊翻身下馬:“天幸!郡主和公子平安!”
平安?我默然半晌,苦笑了一下,剛才那一幕,看馬哈木畏之如鬼的神色,還有這莫名其妙的大澤鬼城,只怕接下來的路難走得很,只是這批人是為了我才來這兒的,我有責任完好的帶他們出去。
還有沐昕,我轉頭看著他平靜神色和緊抿的唇角,你為我奔波千里,不懼艱難,若有危險,我自不能牽累了你。
沐昕心有靈犀的同時轉頭,看了我一眼,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有一些我瞬間便能讀懂的東西,愣了一愣,我笑了起來。
我們還在一起,何必提前畏懼?
沐昕也不提剛才發生的事,只簡單的說了大帳前的事,拒絕了發現他受傷的方一敬如喪考妣的關切,命令劉成立刻安排人宿營休息,儘量找多石砂硬之處扎設帳篷,以防那蛇從地下鑽出,馬匹全部圍在外圍,人在內圍,所有人分成三班值夜,值夜之人絕不能閉眼,若有懈怠,必定嚴懲。
我和沐昕為誰先值夜的問題爭論了半天,都知道今夜必無安寧,哪裡肯乖乖閉眼睡覺,他稱我武功暫失必得注意休息,我堅持他受傷不輕需得恢復元氣,兩人僵持不下,最後沐昕威脅我:“你不睡也得睡,否則,我點你睡穴。”
我眨眨眼,看著他眉宇間的凝重之色,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
“一定要睡嗎?”
“嗯。”
“那麼,一起吧。”
。。。。。。
月色半隱在雲層後,大漠上的月色,許是因為身周少了許多分散眼界之物,分外的空茫明亮,迫人眼睫,一色傾瀉如瀑,映得黃沙漫漫如雪野,砂石的黑影斑斑駁駁的塗抹其上,間或還有紅柳和沙拐棗的細長的枝幹歪歪扭扭的斜影,長長短短的交匯在一起,猶如一副奇異的水墨畫。
沐昕在我身側,背對我入定調息,他難得背對著我-----都是我的錯。
我以手枕頭,微微笑著,有一點點的汗顏,其實剛才那句心血來潮的玩笑,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那般明顯的看見了他的窘迫,白玉般的臉頰緩緩的洇上微紅,如霞一抹,顯得眉益黑,神益清,端雅清絕裡難得的羞窘之色,生生為他添了幾分紅塵煙火般的溫暖。
我聽著他穩定的呼吸,明白他被我調笑仍然不顧窘迫堅持要和我呆在同一帳篷的原因,即使帳篷門開著,意思著光風霽月,此心昭昭,可是我不在他身側,他如何能放心。
我微笑著,閉上眼。
閉眼的這一剎。
天邊一朵烏雲突然急速移動,若有細線牽引般,瞬間遮蔽了藏藍高遠天際上的,那輪月。
[正文:第一百零八章 千載潛寐黃泉下(一)]
雲遮月。
微露一線銀光。
月色將明未明,冷風漸起漸歇。
一縷幽音,如訴如怨,自大漠盡處,月際雲底,飄搖而來,纏繞如蛇般緩緩鑽入耳中,腦海裡,心神深處。
心跳漸緩,漸淺,漸粘纏,仿如潛入深海,為繚繞碧綠水草裹了滿身,一寸寸,一寸寸向下扯。。。。。。。
又似墮入泥淖,沉厚腐爛的泥漿,生出無限的吸力,墜得人痠軟無力,下沉,下沉。。。。。。
有人桀桀怪笑,在耳側輕輕吹起,語聲綺麗如華美大賦。
“跟我來,跟我來,跟我來。。。。。。”
來。。。。。。來。。。。。。來。。。。。。
“嘶!”
天地忽然顛倒,水草截斷,泥漿裡泛出水泡,汩汩冒出血氣,笑聲如風箏飄遠。
我這才覺得腳下一緊,一股力量斜斜而來,將我拽倒在地,啪的栽在堅硬的碎石上。
我有點茫然的又做了幾個用手掙扎爬前的動作,疼痛襲來時方瞿然而醒。
“。。。。。。怎麼回事?”
黑暗中沐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