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已十年五月零七天,未得汝半封書信。吾與汝當初分手倉促,令吾追悔莫及。若汝意當與吾絕,請賜吾慧劍一柄,盡斬情絲,從此不顧而去可也。
好一個情深如許的顧天涯!錦繡公主輕抬素手,抹去臉上隱約的淚痕,將信重新收起,長長嘆了一口氣,孃親,妳真的好狠心,為了突厥人的大業,竟然扣下這一封封血淚泣成的情書,硬生生拆散了這一對傾心相戀的痴情戀人。這些年來,妳夜夜都在遭受著良心的責怪,難怪日漸憔悴,最終早早辭世而去,只剩下你孤苦伶仃的女兒,繼續承受著這悲哀而無奈的命運。
這時,一陣輕輕的叩門聲傳來。
進來!錦繡公主收斂起心神,靜靜地說。
跋山河高峻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錦繡公主的身後。公主!可要找人使用?跋山河沉聲道。
蕭姑姑待你如何?錦繡公主沉聲問道。
蕭郡主對我父母有救命之恩,屬下日思夜想,意圖報答而不得,為此一直鬱郁。跋山河朗聲道。
嗯。錦繡公主微微點點頭,道,好。如今我要你將一包東西和一張紙條交到顧天涯的手上,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可敢去?
屬下願往。跋山河大聲道,想了想又問,不知道在那裡可以找到顧天涯?
黟山越女宮。錦繡公主胸有成竹地說。
紅思雪已經在內堂臺階之上靜靜坐了一個時辰,而賈扁鵲仍然沒有出來,她嘆了口氣,素手用力地擰著袖口,直到袖子上的布料深深地嵌進自己手臂上的皮肉之中,令她感到一陣陣疼痛。可惜這些疼痛都無法消除她對彭無望的牽掛,這種蝕心刻骨的牽掛所帶來的痛楚幾乎要將她的魂魄撕成了碎片。
思雪!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悠悠傳來。迎面而來的還有一股沖鼻的酒氣。紅思雪皺了皺眉頭,抬頭望去,卻看到鄭絕塵雙手各拿著一個銀質酒壺,關切而拘謹地站在她的面前。紅思雪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端著酒壺的人就是曾經那麼放蕩不羈,桀驁不馴的白馬公子。
鄭兄?紅思雪有些奇怪地說,你這是......?
思雪,我可以坐下麼?鄭絕塵看了看紅思雪身側的臺階,小心地問道。
紅思雪靜靜看著他,良久,才道:鄭兄,我紅思雪喜歡何人,想必你已經清楚。你何苦委屈自己,待我如此。
鄭絕塵的臉宛如塗上了一層丹砂,眼中一陣黯然,思付良久,才緩緩說道:喜歡何人,是由不得我選的。妳喜歡彭無望,他可曾喜歡過妳?妳又為何戀棧不去。
紅思雪的眼神一陣迷茫,彷彿陷入了沉思。
妳所能做的,不過是繼續守在他的身邊,希望有一天,天可憐見,他會對妳改觀。鄭絕塵苦笑了一聲,這些我明白。因為我所能做,也不過如此而已。
紅思雪眉頭一豎,似乎怒氣上湧,但是轉念一想,她也苦笑了一聲,素手一指一旁的臺階,柔聲道:坐。
鄭絕塵如奉綸音,誠惶誠恐地坐到了紅思雪身邊。
紅思雪從他的手裡拿過一壺美酒,仰頭直灌入喉,任憑几絲酒線沿著臉喉流到衣襟之上,酒滴對映著西落的夕陽,散發出桔黃色的暈光。鄭絕塵看在眼裡不禁呆住了。
好酒!紅思雪灑脫地用袖口擦乾嘴,雙手平端酒壺,朗聲道,來,鄭兄,我敬你。
鄭絕塵心中一陣不可抑制的狂喜,眼中一陣潮熱,忙不迭地舉起酒壺,一飲而盡。
賈扁鵲走出內堂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分,月色如水,晚風幽咽。她疲倦的捶了捶因為持續運功而麻痺的雙肩,長長出了一口氣。
賈姑娘,我大哥他怎麼樣?紅思雪和鄭絕塵一起迎了上來。
現在還不知道。賈扁鵲嘆了口氣,他的傷勢極為嚴重,六十多道新傷,雖然沒有致命,但是傷他的高手劍上劍氣驚人,令他傷連肺腑,醫治上又要花一番力氣。今夜我會在這裡通宵守候,如果他能夠醒來,則萬事大吉,否則,你們準備給他辦身後事吧。她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紅思雪。
啊,那麼,賈姑娘,我去找人辦些茶水來伺候。說完鄭絕塵轉身急急地走了。
他是誰?賈扁鵲好奇地問紅思雪。
紅思雪道:他就是白馬公子鄭絕塵。
賈扁鵲看著他背影,奇道:聽人說鄭絕塵無情傲慢,現在看了,一點兒也不象啊。
紅思雪的臉微微一紅,道:賈姑娘,我也想在這裡通宵守候,你有任何差遣,只管說就是了。
賈扁鵲一笑:那也沒什麼需要做的,就看彭無望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