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也不敢到處去逛,錯過了揚州的春夏秋季,林海有時說起來覺得都是自己拖累他,倒不再逼著他去讀那些子曰詩云。到了八月,離書上記著的林海病逝的日子越來越近,水溶急得沒奈何,只能讓揚州的好大夫和自己帶來的御醫沒日沒夜地守著,果然越靠近九月初三,林海的病就越是重,到這日巳時,本已斷了心脈,御醫都打算告訴北靜王林海已經病逝,卻又突然迴轉過來,此後一天強似一天,到十月底時已經與病前無差,只太醫叮囑萬不可再勞累,水溶與黛玉商議過,一起勸林海辭官回京,升個散官閒差專心地過日子。也免著黛玉只能居在外祖家中。林海直說京中不熟,不願意去,最後死磨硬纏,答應辭官,卻不往京城住著,要回蘇州去。水溶和黛玉都沒話說,這件事也只能就此定下。
到了十一月,水溶是很想和林海去蘇州過年,然而想想哥哥,都一年不曾見過了,有些歸心似箭的味道。林海猶豫再三,最後同意先和水溶、黛玉一起到京城去,一則他要述職,二則在京裡過年也是全黛玉在外祖母膝下承歡之意,再者免得水溶時時掛念,等花朝過後,再回蘇州不晚。他這個決定一出,皆大歡喜。水溶立刻給哥哥傳書,說年底就到。水溟接到信,長舒一口氣,立刻打發車馬去接,心裡還是盤算等他到了如何與他算這一年半外出不歸的帳。
===================補完=======================================================
曹公寫賈府的鼎盛,元春歸省無疑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而省親時留下的巨大虧空,卻是賈府敗落的重要理由之一。想到這裡,水溶打算借黛玉的口為賈府傳話——今上崇尚節儉,太奢靡頹唐了,只怕反落不是。待要叫人傳話時,衛沁梅那日一句“王爺還當主上是您哥哥?”突然在耳邊炸響,水溶又打住了。
按原著的說法,賈元春很清楚今上的喜好,她尚且無能為力,黛玉一個弱女,又是表小姐,能頂什麼用。
林海與他同乘一船,見他時而猶豫不決時而愁眉緊鎖,走過去問:“王爺在為誰擔憂?”
水溶看看老好人,心情突然放開:這林如海他都硬給留下了,還怕將來沒轉機?大不了就把賈寶玉林黛玉接到自己府裡住著,水溟難道連這個也不許?這些年他沒怎麼花錢,多年的年俸攢著,還有田莊收租子,省點用,至少這一世是不用發愁的。
林海莫名奇妙地看看他一下子又迴轉過來,問石秀道:“王爺今日是怎麼了?”
石秀一直跟在水溶身邊,然而卻一問三不知,林海只得把北靜王晃醒,再問道:“你今日是怎麼了?”
“想通了一些事而已。哎呀伯父不要再問了麼。”水溶岔開話題道:“甲板上風大,我們到船艙裡邊說話吧。伯父吹了這麼久的風,小心著涼。”
林海笑笑,道:“再不會有這些事。”
水溶接道:“但願吧。”說著看看石秀只穿一件直裰,外衫沒加,於是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給他披上,道:“可別伯父剛好些你又來事。那我可真被你們嚇死了。”
石秀摸摸那件繡四爪龍紋的小錦面狐裘裡的披風,想說這件他穿著違制了,終究沒說出口。
水溶和林海、石秀進了船艙在圍爐邊坐下,水溶多問了幾句他今日如何,可有不適,林海輕輕嘆一聲,道:“不妨與你直說,也好叫你放心。這話我盤桓好幾日了,就是沒個合適的機會說與你聽。那日我睡著了,晃悠悠到了一個霧靄繚繞的地方,便有兩個著紫色官服的人來問我,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我一一答過,他們便翻書,道某某年九月初三巳時,原是我魂歸地府之日。我因想著黛玉尚小,雖有你照顧,卻斷無日日相煩的道理,割捨不下不願走。那人要來強拉,我於是哀求說好歹讓我跟你道一聲謝。那人一聽是你,與旁邊的竊竊私語一陣,又翻了本什麼書,對我說,我不曾認識你,如何來找你道謝。我說,你人心善有器量,收了我的獨生女兒做妹妹,不知二位官差為何說我不認得你。”
說到這裡,林海有些氣喘,石秀忙倒了杯水給他,水溶暗道若按原著,可不正是不認得。林海擱下杯子,繼續道:“二位官差為此爭執一陣,直到又來了一個黑臉虎睛的王爺裝的人,對他們道:‘你們拿錯碟子翻錯書了。該拘的是那《石頭記》裡頭的,怎麼拘到不知哪裡的亂文殘章來了?我就說麼,如今穿越的太多,改命的太亂,這些事原不該交給你們這些新手來做。’”
水溶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強壓了好久,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