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非常吃力地吐出幾個音節。劉瑞旗出生以後,一直到父親2003年去世,都沒有聽到父親稍微完整地說過一句話。這對他來講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真可謂“內心的痛苦無法敘說”。解放以後,走“過山跳”、扛大煤筐這樣危險的行當一去不復返了。劉宏祥進了煤球廠,當了一名工人,不幸的是晚年還被衝床衝去了一個手指。劉宏祥沒有文化,只會寫自己的名字,但他對自己的子女卻寄予厚望,再窮再苦也要讓他們讀書——這是劉瑞旗終生感激父親的。劉宏祥待人熱心豪爽,非常肯幹,退休了還閒不住,幫別人修腳踏車……一直到劉瑞旗當了集團的老總,有了錢,讓他在家裡享清福,但他依然閒不住,鄰居有什麼事要幫忙,都能看到他蒼老的身影。劉瑞旗回憶起自己的父親,不無感慨:父親正是以自己一個勞動人民樸實的品格,潛移默化,教會了我去怎樣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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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伏 1(3)
劉瑞旗的母親王秀英也出身農村,8歲就跟隨父親逃難到了上海,在上海擺一個小菜攤安身立命。但不幸的是不久她的父親便撒手人寰,留下了二女一男三個孩子。王秀英是長女,很小便挑起了養活弟妹的擔子,女大當嫁,於是便由親戚介紹,嫁給了同樣貧窮但心腸甚好的劉宏祥。此時上海已經解放,但許多勞動人民的生活依然相當清苦,生第一胎時,為了省些錢,王秀英是挺著大肚子回到河南老家去生產的,結果生下的是頗為罕見的龍鳳胎,但由於鄉下條件有限,女孩活下來了,就是劉瑞旗的姐姐,而男孩卻不幸夭折了。
1958年,劉瑞旗在上海出生了。作為長子,父母自然十分寶貝,給他起了個小名叫“毛頭”,以示疼愛。現在有些老鄰居看到劉瑞旗依然會叫他“毛頭”。而身為一個大集團總裁的劉瑞旗就會笑得十分燦爛地爽朗回答“哎”!當時他們住在南京路上海雜技場對面的弄堂裡,與靜安區中心醫院僅一牆之隔。父親晚年得了風溼病,腿腫起來有水桶那樣粗。劉瑞旗總忘不了,父親住在醫院裡,他站在後窗還能看到父親站在病房的視窗前向他招手並露出苦澀的微笑。
劉瑞旗生下來十分瘦弱,個子也小,但相貌英俊,國字臉,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而且非常安靜,他不愛說話,在小板凳上一坐就是大半天。當時,沒有電視機,家裡貧窮甚至連收音機也買不起,劉瑞旗只是默默地坐著,瞪著明亮的大眼睛,觀察人生,品味生活。一直到今天,劉瑞旗還保持著這樣的習慣。他在集團公司的大辦公室裡,從來也不開電視機。如果沒有會議,沒有客人,他喜歡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燃起了一枝煙,靜靜地看著書,更多的時間是在默默地思索著……
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上海市民的生活也大受影響,劉瑞旗終生難忘這麼一件小事:這一日早晨,他提著一個小板凳坐在弄堂口曬太陽。雖然已經吃了早飯,但肚子依然餓得咕咕叫,母親急著上班,匆匆從他身邊走過,隨手朝他手裡塞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烘山芋……他想站起來,對母親說一句話,但母親步履匆匆早已走開了。他把烘山芋一直握在手裡,他知道這是母親一天的吃食,“哀哀父母,生我劬勞”,他望著母親的背影,眼淚如線一樣地掛了下來……
1965年9月,劉瑞旗走進了江陰路第一小學,這是一座由清朝末年的大廟改成的小學校,他上學了。1972年他又進了中學,讀的是儲能中學。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深知讀書的機會來之多麼不易,學習非常用功。但由於父母都沒有文化,底子差,因而文科只有中等水平,但數理化絕對是第一流的,尤其是化學,還當上了課代表。此時,他碰到一生中的第一個關口,他得了一種頗為兇險的疾病:血小板減少症,整個下半身幾乎每個毛孔都發出紅色的疹子,醫生關照,如果疹子蔓延到上半身,便會危及生命……父親將他帶到自己單位的醫務室,找了一位姓顧的醫生給他看病。這位顧先生頗有水平,給他吃了一種丸藥。當時藥價便宜,不過一毛錢一粒,一天3粒,需要連服3個月。但當時人們的工資也低,劉瑞旗的父親工資算高的,每個月69元;而他的母親在里弄生產組拉黃魚車,每天8小時上班,拉著裝滿紙板箱的黃魚車,不知要走多少路,一天的工資才只有7毛錢。隔壁鄰居介紹了一個偏方,說是吃生花生米的皮能治這種病,她正好在醬菜廠工作,於是每天下班帶回來一包花生皮,用水煮著給劉瑞旗吃。這種東西自然十分難吃,但劉瑞旗堅持下來了。母親站在一旁,看著他一口口艱難吞嚥的樣子,就會摸著他的腦袋對他講:好孩子,乖孩子,你是爹媽的命根子。你要快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