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二十多天,宛蘭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唯獨那個背,就真的留下後遺症了,很難再直起腰來,只能駝背前行。疾醫吩咐,天冷的時候記得多穿衣服,讓背暖一點。
駝背的幅度不是很大,就好像是背上揹著一個小包袱,稍微掩蓋一下就不太會引人注意。
然後兩人決定,明日就起程離開武威,前往長安城。
詢問了下侍女,知道了大體的路線。“出了武威城,一直沿著官道,往南走。大約半個月,便可到一個叫做安定縣城。再繼續往東南走,八到十天,就到了邽縣,再然後繼續走,十天吧,就會到了長安城。”
聽起來,又是一段艱難的旅程啊。
但這也沒有辦法啊,這個西北地區,本身就是乾旱少雨再加人煙稀少,常常是要走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才能碰上一個像樣的小縣城。想想之前在廣闊無垠的大沙漠,走了一個月,都不見得能走出去啊。
不管怎麼說,回去,是一定的了。就像旅途漂泊的流浪者,哪個地方最舒服,他一定會說,家最舒服。
第二天,他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牽著馬,離開武威。
武威就像是重山之中挖出來的一塊小空地,所受風的侵蝕很嚴重,丹霞地貌是其顯著的特徵。看看這裡的房子,放佛被風啃出來的一樣,一坑一坑的。行走在其間,有一種悲涼的野性感。
之所以現在才描述這個武威,不是因為喜歡這個城市而多做描述,而是宛蘭修養至今,都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個城市。亦或者說,她追尋千億的路上,如詩如畫的人間美景,她都沒有好好的注意過,就匆匆的向前追逐而去。
噠噠的馬蹄,伴著秋風,猶如美麗的過客,敲醒了這裡的居民。他們停下手中的活,看著這兩個奇異的過客。這也算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嗎?破壞到了這些居民的美麗期盼。
武威的城門,是依靠山勢而建成,高約五六丈,磅礴大氣,卻又受著風蝕變得淒涼。抬頭看看上面的縣城名字,是刻在上面的,現在模糊不清了,只剩下幾筆寥寥的橫撇豎捺,在堅挺的迎著風沙,又悲涼的等著被風沙所掩蓋。
宛蘭騎著馬,拉著韁繩,而聞人則在下面牽著馬。單調的人影,走在長長的山道之中,襯托出一股悠揚惆悵的情調。
旅途是相當的寂寞的,沒有其他的人,更沒有什麼好的小店供人休息。只能在路上,解決所有的一切。不過,他們已經習慣了,早就不當一回事了。
到了晚上,拿出乾糧,坐在山腳一處石頭吃著。他們行走了一天,依然沒有走出這些個紅褐色的重山。往前看看路程,結果山道通向了東方的天際不見盡頭。往天上看看,恐怕這些個山峰都能直聳入雲。
天色漸的晚了,他們就在路上睡覺。聞人拿出厚厚的攤子鋪在地上,當做臨時的榻。而宛蘭須得拿厚一點的衣服,將背部裹得嚴實一點,免得受痛。
晚上的風呼呼的吹。如果是在平原上,反倒不覺得怎麼淒厲,但這裡是重山的山道之中,變成了一道峽谷。風吹進了峽谷,就加大了風速,還鼓得呼呼做響。兩人所處的位置就好比通風口,任由前後兩道風較勁兒的吹著。
實在受不了的話,就捂上耳朵吧。
直到天明瞭,他們才爬起來,感激昨晚上那些大風沒有將他們給凍住。
不過,這一年受的苦,可要比這厲害得多了。比如那次徒步走沙漠,遇到了多大的風險啊,還不是一樣挺過來的了。
不過宛蘭卻很難經受得住了。主要的,還是她的背部,首先經不住冷,一冷就會犯疼;第二就是不能長時間的跋涉,必須常常停歇下來,坐下來好好的喘口氣,然後聞人給她輕輕捶著背。
走了五六天了,前方依然路漫漫。
“你怎麼樣了?”聞人挺關心她的身體,時不時的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宛蘭輕輕捶著背,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她其實不想讓聞人過多的擔心,只管加緊步伐趕路就行。
此時已經慢慢接近了秋天,晝夜溫差大,常常讓人受不了。宛蘭抱恙在身,也時常為此所苦——中午熱得滿頭大汗,渾身溼漉漉的怪難受,晚上則要抱緊被子,偶爾背疼起來,冷汗直下。但這一切還是悉數的忍下了,在路途中,誰都不容易。
她現在,也慢慢變得成熟起來了,懂得什麼該忍。
*
從武威出來,走了十七天,才到了一個小小的縣城。這個縣城取名叫安定——很有寓意的名字啊。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