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依然浮現著宛若修羅地獄一樣的場景。定襄和它周邊的小鎮,屍陳遍野,昔日繁華的商鋪酒廝,早已化為一片灰燼。空氣中彌散著腐臭的味道。只有定襄城外那一棵古樹,那燒焦的軀幹分出的樹枝上依然頑固的冒著幾抹淡淡的綠。
天空,有食肉的鷹在盤旋,發出聲聲淒厲的鳴叫。
這是匈奴人的報復,血腥的報復。
而我們能做的,也只能是同樣的殺戮而已。
“將士們,此仇不報,不歸長安。”衛青凜冽的吶喊在心底響起,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青龍劍柄。
草原強烈的陽光下,一個身影,一身黑色的盔甲,一匹黑色的戰馬,在騎兵的最前方,手握一把青色的寶劍,卓然而立。面上,掛著一抹淡然的笑。
再也不穿白色的戰衣了,因為,只有黑,才永遠不會顯露那刺眼的血色。忽然有一點懂衛青了。
“將士們,衝啊。”
飄遠的靈魂在這聲命令下嗖的回到了軀殼裡。綠光從劍鞘閃出,黑風帶著我第一個殺入敵陣,於是,一場混亂的廝殺,就這樣開始了。
一劍刺入心臟,一劍接一劍。所到之處,屍體橫陳。眼前,早已一片血色。
我不知道,在已被鮮血沾染的臉上,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揮動著青龍劍,向著面前的匈奴士兵刺去,一劍,刺入心臟。
一劍接一劍,所到之處,屍體橫陳。眼前,早已一片血色。身邊,一場混亂的廝殺正在上演。
我不知道,在已被鮮血沾染的臉上,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偶爾與同樣浴血奮戰的衛青遇到,他的面上也早已是一片血色。二人相視一笑,瀟灑的將沾滿鮮血的寶劍在空中揮過,旋又將馬韁拉向敵軍深處,只留下兩個黑色的背影,隱入如浪的人群裡。
就這樣,日日遇到阻軍,日日以這樣血腥的廝殺結束戰鬥,直到我們到達單于王庭的時候,那裡,只剩下一片倉惶逃竄後的狼藉。
修整半日後,隊伍便往回撤退。
騎著黑風在如長蛇般的隊伍中行走,就這樣走了兩天,心裡奇怪為什麼衛大哥都沒有找我說過話。
晚上安營紮寨後,我剛洗了個臉,正打算睡覺。李沮急衝衝的闖了進來。
我故作生氣的沉下臉,“李大哥,也不問一聲就闖進來。”
他拉著我就往外走,“出大事了。”
用力掙脫他的手,“什麼啊,大驚小怪的。”
他一臉焦躁的看著我,跺了跺腳,忽然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都怪我。衛大將軍可能出事了。”
“你說什麼?”心猛的一顫,揪住他的袖子,“別嚇我,出什麼事了。”
“他早上跟我說,他在戰場上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要回去找。我當時也沒有留心,其實也不能怪我,他那麼沉穩的人,根本就不用擔心的。後來,後來我就和老蘇一起走了。剛才去找大將軍,他的隨身護衛說一直沒有看到他,以為是和我在一起走。”
“你,你怎麼這麼糊塗。你應該攔著他的啊,你怎麼就這麼讓他一個人走了。”心下一陣的火燒,往回走,隨時都可能遇到王庭殘留的部隊。怎麼辦,怎麼辦。
匆忙衝出帳外,“樊隆,帶上二十個人,跟我走。”
俯身馬背,緊貼著黑風柔軟的鬃毛,耳邊的風聲,烈烈作響。回過頭,看到戰馬上樊隆憨厚的臉和臉上隱隱的汗珠。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著勢如閃電的二十個黑衣騎士。
偶爾遇到小股的殘兵,都被我們快速的解決在刀劍之下。
一路上,只是大聲的喊著,“大將軍,大將軍。”
愈來愈深的黑夜,迷濛了人的雙眼。
“衛大哥,衛大哥,你在哪裡?”絕望的呼喊著,心裡越來越冷。不會有事的,史書上說過,你會活很久的,一定不會有錯的,怎麼可能有錯。
就在大家都陷入一片絕望的時候,一聲低低的呼聲讓我們重又點燃了心中的希冀。
“我,我在這裡。”
尋著這聲微弱的回應,在深深的草叢裡,看到衛青靜靜的躺在那裡,他的右手,一把藍色的匕首,微弱的發著熒光。
將士們紛紛翻身下馬,將衛青團團圍住,幫他包紮傷口。我只是靜靜的坐在黑風之上,目光落在那把被他緊緊撰著的匕首,久久不能離去。一滴淚,從眼眶,輕盈的滑落,溼了唇角有些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