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來的方向,無法前進。這樣週而復始地轉了幾次。伊斯班嫋拉號前前後後、東西南北橫衝直撞。每次大轉彎過後又恢復原狀,只是船帆劈里啪啦地空飄一陣,我漸漸覺察到原來船上沒有人駕駛。那麼,人都哪兒去了呢?他們或是醉得像死人一般,或是已離開大船,我思量著,如果我能登上大船的話,我可能會使它重新回到船長手中。
潮流以同樣的速度帶著大船和小艇向南滑行。但大船的航行讓人摸不清頭緒,每次在風口處都停好長一段時間,即使是沒有倒退一步,也無甚進展。我若是也坐起來划船的話定能追得上它。這個想法的驚險成分刺激著我,再想到前升降口旁放置的淡水桶,我就更加信心百倍。
我剛坐起來,幾乎立刻又被濺得一身水,但這次我下定決心,竭盡全力地、同時又極其謹慎地朝著無人駕駛的伊斯班嫋拉號劃去。有一次一個大浪衝過來使小艇積了許多水,使我不得不停下來,心裡焦急得像揣著小兔子似地往外舀水。但我已逐漸習慣了,能夠划著小艇在波浪中上下滑行,只是偶爾有點水從船頭潑過來,濺起一股飛沫噴在我臉上。
現在我快速地靠近大船,可以看到舵柄的銅管被撞?e@
有一段時間大船對我來說糟糕透了——它不再打轉了。船頭幾乎朝向正南方,當然不時略有偏差。它每次偏離,風就鼓起部分船帆,這樣就又立刻使它對準風向。我剛才說對我來說糟糕透了是因為伊斯班嫋拉號儘管看起來處於寸步難行的境地,船帆劈里啪啦地像放炮,滑車在甲板上滾來滾去,乒乓直響;但它不光是以潮流的速度繼續往北移動,還加上了很大的風壓,因此漂得極快,我怎麼也趕不上他。
但我終於得到了機會。有那麼一段時間,風速慢下來,幾乎感受不到。伊斯班嫋拉號在潮流旋轉的帶動下慢慢又開始打轉,終於讓我看到了船尾。船艙的窗子依舊大開著,掛在桌子上的那盞燈仍然點著。主帆像一面旗子耷拉著。要不是藉著潮流的帶動,船定會停滯不前。
剛才有一陣兒我幾乎已經看不見它;現在我加倍努力,再次向它猛追過去。
我距離它不足一百碼,風又猛地刮起來。船帆鼓滿風向左舷一轉又滑行起來,像燕子般掠過水麵。
我先是感到一陣失望,繼而又轉憂為喜。伊斯班嫋拉號掉轉船頭,把它的一面船身靠近我,直到把小艇和大船的距離縮短為一半、三分之一、四分之一。我已經看到波浪在船的龍頭下翻騰的浪花。我從小艇上仰望大船,它顯得異常高大。
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事情的不妙。我已來不及考慮,也來不及採取措施保護自己。當大船越過一個浪頭時,小艇正處在另一個浪頭上。船頭傾斜的桅杆正好在我的頭頂上方。我縱身一躍,小艇被踩人水中。我一隻手攀住三角帆,一隻腳夾在繩索和轉帆索的縫隙中。就在我提心吊膽懸在那裡的時候,一下不易被察覺的撞擊提醒我:大船已把小艇撞沉了。我的退路已被切斷,只能留在伊斯班嫋拉號上了。
二十五 我降下了骷髏旗
我剛攀上船頭的斜桅,三角帆就像放炮似地啪的一聲被風吹得張了起來,轉向另一邊。大船轉彎時全身無處不震動。但緊接著,雖然別的帆還張著,船頭的三角帆卻又啪啦一聲被風颳回,無力地垂下來。
這一震差一點把我拋下海去,我及時地順著斜桅爬過去,終於一頭跌倒在甲板上。
我處在水手艙背風的一側,主帆仍張滿了風,擋住了我的視線,使我看不到後甲板的一部分。船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從內亂開始以來從未洗刷過的甲板上留有許多腳印,一隻空酒瓶從頸口處被摔斷,活蹦亂跳地在排水孔之間滾來滾去。
突然,伊斯班嫋拉號又把船頭正對風口。我身後的三角帆啪的一聲響,接著是舵砰然巨響,整個船猛地一抖,簡直要把我的五臟六腑都翻出來了。就在這一瞬間,主帆桁晃到舷內一側,帆腳索的滑車呻吟了一聲,下風面的後甲板一下子暴露在我面前。
那裡赫然是兩個留守的海盜。戴紅帽的那個傢伙四腳朝天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齜著牙、咧著嘴,伸著兩條胳膊,像被釘在了十字架上。伊斯萊爾靠舷牆坐著,兩腿筆直地伸著,下巴耷拉在胸前,雙手張開平放在他面前的甲板上,棕黑色的臉已蒼白如蠟。
剎那間,大船如一匹劣馬騰空躍起。帆張滿了風,一會向這邊,一會又向那邊。帆桁來回晃盪,直到帆牆難以承受,痛得嗷嗷叫。不時有陣陣浪花飛過舷牆,船頭和波浪重重地撞擊著。總之,這艘裝備良好的大船竟然比不過我那隻已沉入海底的簡陋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