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坐在床畔,大手一下下的順著她散在枕上的長髮。憐惜的望著她眉頭微蹙,睡覺都既不安穩的模樣。
彷彿經過這事,他的責任更重了。
“伯爺。”
英姿在外間輕聲回話:“約莫半個時辰前客院來了小丫頭回話,說是白爺與白夫人吵了起來。”
半個時辰前?
沈奕昀噗嗤一笑,道了句:“好丫頭。”這才起身道:“你照顧夫人。我去客院看看。”
英姿含笑應是。
雲想容卻是極難受的。
她好像回到了前世在恬王府與劉清宇的臥房中,被他強迫綁縛在床柱之上。他毫不憐惜的揉|捏她的身體,劇烈的疼痛讓她瘋狂的搖頭,卻因為嘴巴被捂著,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隨後,他淫|邪的笑著,卸了她的下巴,將那汙穢之物塞入她口中,唾液禁不住滴落在地上,腥臭之氣,彷彿一輩子都漱不掉了。
眼淚肆無忌憚的流著,有那麼一瞬她想過死。可是還有珍哥兒,她放心不下。她想過離開,但是夫君貴為世子,她不可能能帶著珍哥兒一起。
她不想讓兒子落盡繼母的手裡,因為她嘗夠了被繼母虐待的滋味。
但是那樣的痛苦,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六兒,六兒?”
耳邊朦朦朧朧傳來低喚,她意識到是沈奕昀在叫她。她卻好像陷入了高溫的夢魘中,怎麼都睜不開眼。
“六兒,怎麼了?做了噩夢嗎?”肩膀被人晃動。
雲想容的意識這才漸漸從那個煉獄一般炙熱的夢中抽離回現實,張開眼,看到燭光下俊美無儔的少年。
這是她今生的夫婿,她再也不是恬王世子夫人了。
雲想容坐起身,摟住沈奕昀的脖子,將臉埋在她肩頭。
沈奕昀一下下順著她凌亂的長髮,此時的她剝開了平日強悍的外殼,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罷了,“怎麼了?夢到什麼?”
她搖了搖頭,臉上冰冷的淚水都擦在他的肩頭,許久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什麼時辰了?”
“戌正了。廚房已經預備了晚膳,看你睡得熟,英姿就沒有叫你。趁著現在醒了,要不要吃點兒?”
“嗯。”
雲想容點頭,再坐直身時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淡雅也堅韌,如同包容力量極強的水。
沈奕昀吩咐人抬了小几進來擺在拔步床上,上頭精緻的小菜擺了六小碟,熬的香濃的粳米粥,還有精緻的格式小點心在燭光下都散發著引人食慾的光澤。
雲想容卻沒什麼食慾,只吃了幾口點心,幾口青菜,粳米粥一口沒動就吩咐人撤了下去。
沈奕昀擔憂的道:“吃的這麼少,是不是很難受?”
“我沒事。”被問及私密之事,雲想容尷尬的搖頭。
沈奕昀也有些尷尬,到現在看到她披散著長髮靠著大紅色錦緞引枕側坐在拔步床上,他還覺得今日下午的錦瑟和鳴是一場夢。
空氣好像也變的粘稠曖昧起來。
沈奕昀咳嗽了一聲,想著也該說點什麼,就道:“那個董小姐,我全無印象。或許見過也是忘了。”
“我知道了。”雲想容低著頭應聲。
沈奕昀又道:“我也信你與尉遲鳳鳴。”
“嗯。”
“才剛大嫂與大哥吵起來,因他去胭脂衚衕竟然剛才才回。到我去了,她似乎懼怕才有所收斂。”
雲想容抿唇點頭。
沈奕昀見她話不多,好像較勁腦筋也不能讓她有所回答,又道:“你好生養著,過兩日我帶你去城外遛馬。”
“遛馬?”雲想容終於抬起頭看他。
他這才發現她面色飛霞,美目含波,分明是羞澀,哪裡是彆扭不想說話?
沈奕昀禁不住笑道:“是啊。遛馬。”
“可是女子騎馬,似乎不妥。”
“怕什麼。你又不是自己去的,又我陪著你,不算逾矩。”
雲想容禁不住笑了起來。臉頰上淺淺的梨渦和彎成了月牙的桃花眼,都顯示了她的開懷。
沈奕昀看了也跟著笑。
想不到只說帶她去騎馬,就讓她盡掃陰霾了,如此容易滿足,果真像個孩子似的。
沈奕昀愛憐的摸摸她的頭。
可是他不知道。雲想容前世時就想過學騎馬,貴族之中也有許多婦人隨同夫君學了的。皇上喜歡圍獵,在圍獵時也有極少的女子可以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