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聲音再次響徹了城頭,也令正在上樓梯的鄭平原為之失神。他只感到心中激盪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因而一躍跳過了最後兩級臺階上了城頭。看到被人架著站得高高的張越,他只感到一陣由衷的喜悅。
張越和王喚不單單為興和帶來了糧食和軍器,帶來了兵員,而且還帶來了一股子讓人最是振奮的精氣神!他不想知道那奇蹟是怎麼來的,只要能享受這奇蹟的結果,他就滿足了!
儘管韃子退走,儘管士氣可用,但誰都不敢掉以輕心。分派好了城牆的防守,又安排好了打掃戰場的人,張越鄭平原周百齡便回到了千戶官所。這兩天兩夜中,白天他們誰也不敢睡覺,晚上則是輪流眯瞪一會,如今人人都是滿眼血絲。這會兒在議事廳中端詳著那幅已經有些殘破不堪的地圖,三個人也就沒有人前的鎮定,都是面色沉重。
張越頭一個開口說道:“若是快馬加鞭,興和到萬全只要一個半時辰,訊息應當早就送到了。但是,咱們也都看到了這次阿魯臺動用了多少人,宣府萬全若是打探到這一點,再顧及到這大冷天援救的危險,恐怕未必會及時出兵,更何況上報朝廷等等都需要時間。所以,咱們得做好最壞的準備,那就是在沒有援兵的情況下死守!”
鄭平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此時見張越先說了出來,他就跟著點了點頭:“如今韃子的氣勢竭了,咱們卻是士氣可用,咱們一定能夠守住!韃子每逢入冬就必須要宰殺一批牲畜,必須要節省糧食,但打仗卻耗費最大!吃不下興和,他們遲早要退兵!”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25章 我聽小張大人你的!
繼四天前下過一場雪之後,天上再次飄起了鵝毛大雪。儘管大軍圍城,但興和堡內不缺糧食不缺軍器,柴炭乾草倒是有些捉襟見肘,可這黑煤的存貨卻還算充足,因此倒黴的就只有那些馬匹坐騎而已。那些京營的騎兵就算心疼愛馬,但頂多也只是罵罵那些該死的韃子,對於馬匹掉膘卻無可奈何。即便如此,士氣卻依舊高亢得很。
因為他們背後就是長城,就是大明!因為他們在城內,不輪值的時候還能睡上暖和的火炕!因為他們已經讓一撥又一撥的敵人鎩羽而歸!
張越和周百齡鄭平原如今是分段巡視城防,畢竟,要緊的不僅僅是防備外敵,還得注意到軍士的情緒——誰也不想在這種要緊關頭髮生什麼內部的變動——而且,如果說原先軍士們為了遏止敵寇攻城而有意在外牆澆水使其結冰,那麼如今不必那麼做,興和堡就已經變成了一座冰雪的堡壘。除此之外,幾次三番地打退來敵之後,也還抓住了幾個俘虜。
由於傷兵眾多,因此鄭平原起初並不想留下那些個受傷的韃子俘虜浪費糧食。張越也不是心慈手軟的性子,但他卻很是疑惑阿魯臺在這種天氣下大肆來攻的用意,由是就給了自己身邊那兩個貨真價實的候補錦衣衛完全的許可權,吩咐他們想辦法撬開俘虜的嘴。
這會兒巡視了東門和西門,確保堡內的兩大門戶並沒有任何問題,城頭上一切正常,瞭望臺上沒有看到任何敵寇要攻擊的痕跡,眼看日上中天,張越就裹緊了身上的大氅往回走。一路上,但凡看到他的人都會停下來親切地叫上一聲小張大人,時不時還會有人攔下他問幾句諸如援兵之類的閒話,他自是一概笑臉以對,少不得還要勸慰鼓勵上幾句。
回到千戶官所,他幾乎感到渾身都凍僵了。進了那間唯一燒著火炕的屋子,又一口氣喝盡了一整杯熱水,他這才緩過神來,隨手將那件大氅丟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拖了靴子換上大棉鞋。原先雙層小羊皮夾了棉花的簇新靴子已經是破了幾處,而御用工匠所制的紫貂皮大氅經過這些天的激戰,上頭已經沾滿了各式各樣的汙漬,有些地方甚至還磨破了,再加上連番大雪,那簡直是幹了溼,溼了又幹。可即便這是皇帝御賜的東西,但在這種生死都說不好的地方,他又沒有合適的避雪大衣裳可以替換,自然也顧不上東西是否乾淨整潔。
畢竟,他當初只想這一程用不了幾天,兩個衣箱都撂在宣府孟俊的那個小院裡頭了。而興和雖說打了兩口深井,但兵員多了水的消耗量也就大了,現如今幾乎都是將雪水燒開了供食用。為了節省黑煤,他早上頂多是雪水擦一把臉,就連臉上的拉碴鬍子也懶得去管。
搓了搓凍得乾裂的手,張越看到連生連虎站在那兒齜牙咧嘴卻不敢吭聲,當即沒好氣地笑罵道:“這不是在家裡,愣站著幹什麼,還不扒了鞋子?走了這麼一大圈,裡頭必定是浸溼了,難道你們倆想帶著兩隻凍爛的腳回去?”
連生和連虎對視一眼,這才扒了鞋子。由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