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品級不高,恩寵卻幾乎和咱們這些勳貴平齊,就連上次北征賜宴都是上等,到時候還要對咱們指手畫腳!”
柳昇平時心眼就不多,這會兒歪頭想了想,乾脆沒有說話。張輔看了看他,旋即淡淡地說:“寧陽侯,不管信使帶回去的加急文書上說什麼,但只要知道皇上人在大寧,楊榮金幼孜又怎麼可能不來?此次恐怕也是皇上嚴令,他們才不得不和陽武侯一同留在後軍。既然總要是來的,額外吩咐一聲,別人也不會認為皇上有什麼不妥當。”
既然張輔這麼說,柳升和陳懋自然是無話可說。又計議了一陣,兩人便站起身來。先前兩場大戰之後,他們率領的五千精騎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但收穫的戰馬卻極其可觀,這些戰利品自然得好好分管。再者,先頭朱棣雖說勉強支撐到了大寧,但一路上那種決不好看的臉色卻有眾多人看到過,要想把這種議論壓下去,他們也得花費不少功夫。
就在他們出門下臺階之際,一個親兵卻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甚至來不及向柳升陳懋說話就徑直奔進了屋子,大聲嚷嚷道:“英國公,皇上宣召!”
已經到了院子裡的柳升陳懋聽到最後四個字,立刻都停下了步子。瞧見張輔急匆匆地出了屋子,柳升猶豫片刻,卻是轉身先出了門,陳懋卻立刻想都不想地追了上去。
“英國公,可是皇上已經醒了?”
“皇上傳召,可見是醒了。寧陽侯不若和我同去。”
陳懋正想說還有安遠侯柳升,可一轉頭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想到柳升掌京營兵將近十年,雖是很晚才封的侯爵,寵眷卻一直在列侯之上,他頓時後背冒汗,到了嘴邊的話立刻改成了另一句截然相反的:“皇上既然醒了就好,既然只是傳召英國公,我還是趕緊去整備兵馬以備萬一,英國公請代我問安致意就是了。”
看到陳懋一溜煙走得飛快,張輔哪裡不知道這一位動了什麼狡猾心思,只是他卻是沒處可推搪。帶著兩個親兵趕到了故寧王府,他便把人留在了外頭,自己單身進去。等踏入了那間屋子,他就一眼看到了那晾在高几上的一紙文書,緊跟著就看到了朱棣投過來的眼神。
第十三卷 山陵崩 第059章 最後的等待
既然如今大寧重駐大軍,大寧東邊前往開平的四個驛站也納入了重修駐軍的日程,只要東四驛建成,則自開平往西,桓州、威虜、明安、隰寧四驛,一路直達獨石水諸堡,再至龍門衛;開平往東則是可經涼亭、沈阿、賽峰、黃崖四驛直達大寧。整個塞外恰是重新連成一線,一如洪武朝之時。
而由於大寧棄置已久,松亭關和喜峰口則成了扼守南北的一條大道,也是兀良哈人朝覲或襲擾的必經之路。松亭關扼守險要,喜峰口則是一馬平川,之前雖築城,駐軍仍然比不上松亭關。此次誰也沒想到皇帝這一番巡邊竟會恰好遇上兀良哈人犯大寧,更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在一怒之下親自率兵追擊。
前一夜朱棣一意孤行連夜率兵北進,落在後隊的楊榮金幼孜幾乎是一路催促著薛祿趕路,可等到日上中天喜峰口時,便得到松亭關報韃虜擾邊。得到這訊息,薛祿擔心皇帝安危,索性留下步卒三百人護衛楊榮金幼孜等,自己則是和興安伯徐亨匆匆趕往松亭關。
即便是楊榮還算年輕,如今也已經年近五旬,金幼孜更是已經六十出頭,兩人趕到喜峰口時便被守將死活留了下來,說是陽武侯薛祿留下了話,等前方松亭關戰事已定,再請兩人過去。於是,即便楊榮金幼孜都是心急如焚,也不得不在喜峰口先行停留。
幽薊各關之中,既有松亭關古北口之類的險關,也有喜峰口這樣的平原大川。前者乃是扼守一地防範虜寇入侵,後者卻是為了方便外夷入寇。年初重新修葺的喜峰口道路雄壯寬闊,關城兩邊可屯重兵,往年兀良哈人尤恭順時,數百人的入貢隊伍往往要勞動數千上萬人沿途護送直至京城,最是揚威的地方。而由於有松亭關在前邊擋著,此地倒是安全得緊。
喜峰口內都是用附近山上砍下大木建的營房,即使守將的官所也是如此。這會兒楊榮金幼孜正在官所的簽押房中,一個站一個坐,心思都壓根不在這裡。此時此刻,先頭勸說金幼孜留在後隊的楊榮後悔不已。須知昨夜他沒有勸諫皇帝,最大的原因就是兀良哈人已經元氣大傷,鬧騰不出什麼大名堂,可看到如今這種景象,他不得不想到某個最壞的可能。揹著手來來回回在屋子裡走了好一會兒,看到金幼孜緊咬牙關坐在那裡,他便走了上前。
六十出頭的金幼孜這些天在路上顛簸,身體本就有些撐不住,昨夜又是憂懼又是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