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時增加了一倍。
“……如今閹宦或出使外邦,或守備地方,或監軍邊疆,無不手握大權,至而有貪贓枉法欺凌地方之大患!漢唐閹黨為禍。我皇明太祖皇帝立下寶訓,閹宦不得干政。如今祖訓已破,臣等冒死而諫!”
“……部堂閣院居高位便當謀國政,不當隨波逐流聽之任之,不諫君王便是大過!臣請陛下另擇賢能入文淵閣當值,掌部院大事,以免奸佞把持朝堂,為害大明!”
“……皇長子降生,陛下有嗣,自當慶賀。然嫡庶有別,尊卑有序,以皇長子降生大赦天下免天下州府錢糧,則異日陛下嫡子降生則何如?聞宮中閹宦多有攀附貴妃及皇長子,欲為他日進身之階者,居心叵測駭人聽聞。懇請皇上正名分明尊卑,以平清議!”
當初朱棣在的時候,那些言官就敢以三大殿失火為由叩頭死諫,如今這架勢並不算什麼。楊士奇蹇義等人全都是歷經四五朝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而新換上來的張本等幾位尚書也同樣是老謀深算之輩,因此最初聽到自個又被指斥為奸佞,都不過是淡然處之。然而,當這些諫言最後觸及了最要命的那一層關卡,在場諸人全都勃然色變,左都御史顧佐更是咯噔一下。
他倒不在乎周遭的同僚會認為是他策劃的這一場進諫風波,他在乎的只是這些他一個個親手提拔起來的言官。于謙是他向來極為看好的後輩,不僅清正,而且能幹。最要緊的是那種大臣風骨。底下這幾個人也都是都察院最出色的那幾個人。倘若這些人因言獲罪,那麼都察院轉眼間便是抽空了骨幹,他這個都御史若是不維護他們,都察院就成了空架子!
可好端端的這些人扯到皇長子幹什麼,既然是彈劾閹宦擅權,那麼就揪住閹宦便好,宮闈內務揪著不放幹什麼,別說皇后無子,就是後宮嬪妃也全都無子,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張越如今尚未得任命,因此只是站在人後,但距離朱瞻基卻只不遠。瞧見這位宣德天子最初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裡,面上猶帶譏誚,漸漸臉色鐵青身子前傾,手也不知不覺抓住了金交椅的扶手,他就知道朱瞻基已經是怒極。這一日夏原吉金幼孜正病著,此時在場的文官大佬就只有三楊和蹇杜,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先出場,因此他不禁看了看英國公張輔。
張輔如今只朝朔望,平素朝會並不參加,而他領的旨意更是專心謀劃軍國重事。也就是尋常雜務不插手,於是在交阯生變之後,他已經是許久沒有在朝會上發過言了,可如今有昨日朱寧帶來的訊息,自是不同往常。然而,就在死一般的靜寂中,他徐徐橫跨了一步,這幾年一向半眯著的眼睛一下子睜開,那帶著犀利鋒芒的眼神頓時從一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言官言事原是本分,無論是除閹黨還是罷奸佞,都是爾等的一片公心,但什麼正名分卻是妄談!皇上多年無嗣,皇長子降生自是普天同慶!民間百姓患無男,長子降生尚且歡天喜地唯恐旁人不知,更何況天家?皇上有嗣乃是天下大幸,故而赦天下免錢糧,便是與庶民百姓同喜!既然是言官,便該有分辨是非之能,胡亂揣測便出誅心之語,置君父於何地!”
一句分辨是非,一句胡亂揣測,頓時讓底下幾個言官漲紅了臉。好容易逮著這機會,顧佐立刻站了出來,擺出都憲的架子狠狠訓斥了他們一番,字裡行間無不是暗示他們再莫要在名分尊卑上糾纏不休。有了這一武一文開頭,其他人自是紛紛指斥,但這一次和前時三大殿火截然不同,誰也沒功夫理會人家指著鼻子罵自個是奸佞,只想先把那點危險的火星壓下。
然而。火星一起來,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壓下的。言官原本就是天底下最固執的人,儘管顧佐都已經暗示到了極其明顯的地步,但胸中早已打定主意的他們又哪裡肯就此讓步,於是竟梗著脖子反辯了起來。剛剛第一個說話的張輔瞧見這情景,深深嘆了一口氣,見張越正好瞧過來,他只得微微搖了搖頭。
明白張輔的意思是事不可為,張越不禁有些頭疼,心想縱使張太后,也不可能明面上叫人去讓這些言官打消主意。現如今那麼多大臣上去狂轟濫炸也不能讓這些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傢伙回心轉意,他自然就更不行了。此次不同前次,重點在於儲君國本,而不是奸佞。
朱瞻基還是皇太孫的時候就被教導要善納諫言寬厚待下,一直以來也基本上都是這麼做的。那回因三大殿火而引來言官集體上奏,他還讓朱寧帶信給張越,讓其在適當的時候出面承擔責任。然而,他的出發點從來不是保全什麼官員,而是維持朝局穩定,不出什麼大亂子,而他的忍耐也是有底線的。
如今,他已經是貴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