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二爺等您一起吃早飯,去家廟呢!”
“家廟……瀟璇?”凌霄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暗暗後悔:“怎麼把這件事忘了,這應該是那個傢伙的底線吧……”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只見紅紗帳外,天色已亮,連忙詢問:“什麼時辰!”
“辰初剛過!”綠衣用克絲紅帶束了雙鬟髻,上穿粉絲短襖,下穿青花長裙,外面罩了件天青色克絲坎肩。捧上一套雪綾褻衣,主動幫凌霄撩起長髮,又試探著問:“您是吃了早飯再沐浴,還是先沐浴,再吃早飯?”
“進家廟,就得先沐浴。自己已經起晚了,就得讓那個傢伙等。問題是現在多等一會,還是過會在等一次……”凌霄略作思忖,仔細詢問:“二爺呢?二爺在幹什麼。”
“二爺在塘邊練槍呢!”綠衣如實以告,反應過來,接著說:“二爺也還沒沐浴,您還是先用早飯吧!”凌霄點了點頭,挪下床起身張臂,錦緞珠圍之間,讓丫鬟們幫自己穿戴。
綠衣找出昨晚那套雪綾深衣。紅絲繡梅,赤襟窄帶,尤顯身量。紅袖也是一般裝束,卻罩了件粉紅坎肩,聞訊拿來一對紅寶石耳釘。凌霄穿戴好後,藍綢拿過一套檀木梳具,正要梳頭,卻被婉拒:“一會還要洗的,不用了。”隨手挽了個纘,讓藍綢用絲帶結成一股,站起身就往外走。
前廳被一面掐絲琉璃屏風隔成了前後兩間,屏風前放了張羅漢床,窗前放了六對交椅。屏風後也放了一張羅漢床當倒座,床前擺這八仙桌,作了飯廳。素釵領著小丫鬟擺膳,見凌霄出來,紛紛躬身行禮:“二夫人早!”梅釵帶著人從屋外迎進,隨著斂衽行禮:“二夫人早,我去幫您疊被。”
凌霄見一眾人均穿著銀紅色橫羅半臂,青綠色鳳尾長褲。或用金玉頭飾結了“飛仙髻”,或用絲帶束了“雙鬟髻”,與自己帶來的三人格格不入,暗歎山中闊氣之餘,點了點頭,見梅釵帶人直入臥室,又有些不舒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緒,堆上笑容,迎出門去。
年拳,月棒,久練槍。槍法之妙,熟之而已。熟,則心能忘手,手能忘槍。圓,精用不滯,又莫貴於靜也。靜則心不妄動,而處之裕如。變幻莫測,神化無窮。
容輝眼觀鼻,鼻觀心,心隨意動,將掌法化入槍法。身形騰挪,凌空遨步。槍鋒圈轉,槍桿劃弧,飄忽不定。既似雜亂無章,又似常山之蛇,一氣呵成。槍鋒溢彩,如輕描淡寫,又如挾著滾滾洪流,後勁到處,無堅不摧,無強不破。
凌霄走出後屋,直入塘邊水榭,見容輝在池上演槍,帶著三丈水練劃弧形,不由輕疑:“玄門槍法?沒聽說玄門還有槍法啊……”
容輝心有所感,以槍帶水,循聲送出。水練如匹,順勢滑出,朝陽下晶瑩剔透。“考我?”凌霄抿嘴輕笑,踏出一步,飄飄然迎上水練。
水勢到處,從她身旁滑過。去勢受挾,繞著她身形騰起,呼吸間在她身外凝成一股,緩緩流動起來。內沉外升,漸漸膨脹,繼而化作十丈汽團,霓如虹,氤氳不散,罩住了殘荷水塘。
容輝本想調息一下新娘子,見她如此化解,不由輕疑:“太極圓滿,道境臨身?”不敢確定,持槍下指,一繞一提,使的仍是柔勁。
水注湧起,直衝霓虹。汽團繼續膨脹,自十丈而至百丈,片刻間遮天蔽日,大雨傾盆。山谷中久不下雨,眾人猝不及防,被淋了個透溼。院中丫鬟見如此聲勢,不又嚇白了臉,機敏的立刻跑去“紫薇閣”報訊。
“以她的情況,沒這麼快臻至圓滿吧!”容輝百思不得其解,長槍連挑,勁力所及,水柱如龍,平水而起,自四面八方分襲凌霄。卻泥流入海,不過讓雲霓越脹越大,驟雨越下越急。屋瓦“噼啪”聲響,殘荷“沙沙”有秩。大紅紗燈,全被淋落。
容輝見只是一場大雨,更加好奇,正要加力再試,忽聽母親喝斥:“孽障,大清早的,你這是幹什麼?”循聲見塘東廊下,容雪左手拿傘,右手攙著母親,正朝自己微笑。她穿了套青絲深衣,後髮長披,用一對玉環將鬢髮反挽了一個靈蛇髻,眉開眼笑,幸災樂禍,溢於言表。
容輝一陣頭疼,連忙收手,憑空站定,只見水汽繼續膨脹,升騰而起,化作一片白雲。朝陽所及,虹光隱映。又見凌霄現身雲下,於是拋下長槍,施施然款步迎上。槍鋒入水,直插塘底。
山谷如洗,煥然一新。兩人肩並肩飄然落下,給母親請安。凌霄襝衽低頭,喊了聲“娘”。容輝故作鎮定,拱起手試探著問:“娘,您怎麼來了。”
李母穿了件棗紅底繡“福”字的對襟大衫,見“百子嬉戲”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