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讓你失望了,不能陪你到最後。忘了我吧。就當從來沒有救過我。
安平手臂動了動。齊榮釗條件發射,右手拔槍抬臂,子彈極近地射入安平身體。彈片鑽出背後撕開碩大的血洞,血水噴射了半面牆壁。
“啊!”
羅聖乾從外面衝回來。美萍跟在他身後,一眼看到安平滿身是血倒下去,撕心裂肺地尖叫著撲過去。
“平平,平平!啊啊啊!!”美萍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直覺地害怕,抓著安平血紅的衣服拼命喊叫,“平平醒醒!醒醒!啊!!”
羅聖乾衝上去,揮拳將他打得一個趔趄。
“齊榮釗!你這個魔鬼!”他揪住齊榮釗的衣領,咬牙切齒,似要將他連皮帶骨地咬碎,“你憑什麼這樣對他!你根本沒有資格!他救過你的命你難道忘了?!”
羅聖乾把他拽到安平身前,扯開安平的上衣,把他的頭按在安平被血浸透的身體前,“當年若不是這個人撲在你身前為你擋下那一槍,你還有什麼本事站在這裡折磨他羞辱他?!齊榮釗,他不欠你的!從來就不欠你的!
……
“別以為是安平背叛你,辜負你!你自己把腦殼扒開仔細想想,這麼些年你是怎麼對他的!你可曾真心平等地愛過他,讓他感覺自己是跟你一樣的一個人!”
……
“口口聲聲愧對齊家。是,你是愧對齊家!齊家的列祖列宗若知有你這種不仁不義的不孝子,他們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
齊榮釗彎腰俯視著安平。
安平右臂屈曲地倒在血泊裡,那彆扭的姿勢,明顯是想抬槍自盡。
那張他喜歡的臉孔越來越蒼白,血水汩汩地從傷口不斷噴湧。單薄的胸膛被染成一片扎眼的血紅,那道緊挨著心口的槍傷,也被這充滿腥氣的冷酷染料塗抹地看不到了。
“安平……”
他抖著手指碰碰安平的臉頰,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的胸口突然也像被槍彈擊穿一樣,尖銳地疼痛起來。
美萍的哭喊,羅聖乾的怒罵,離他越來越遠。
“安平!”
他推開羅聖乾,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嘶喊著,抬槍對準那片要奪走安平的血紅,瘋狂地射出去。
裴宿恆猛地睜開眼。胸口突兀的刺痛激得他一陣抽搐,身體伏在冰冷的地上扭動了幾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像破爛的風箱。
安平……
被關進來的這幾天,清醒的時間逐漸減少。每次醒來,麻木的大腦只能記得“安平”這兩個字。
今天又想起來,那顆要爆裂般急速跳動的心臟,比任何時候都痛得更加猛烈。
“安平……”
似乎預知到什麼,裴宿恆翕動著乾裂的嘴唇,無聲地一遍遍喊著這個平凡的名字。
他輸了。
他還是太幼稚,低估了人心的歹毒,也低估了齊榮釗的執著。
過去他一直堅信,他不會後悔。哪怕會連累著害死安平,也不後悔。他要與安平在一起,無論生死。
而今,如果能再看一眼安平的笑臉,如果能知道他平安幸福地活著,那該多好……
只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酸澀的眼睛流出眼淚。裴宿恆將左手被拗斷的無名指貼在唇上,輕吻那枚木質的指環。
也許安平已經先他一步離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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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的鼓動激烈地似要扼斷呼吸。
安平,安平!
默唸著愛人的名字,裴宿恆咬住手腕,牙齒刺破面板扎進血管裡。
三十七
三十七
齊榮釗那一槍並未打中要害。子彈從肩胛骨穿過,骨頭碎裂,但避過了大動脈。羅聖乾親自執刀取出彈片,五天後安平便能坐起來,靠在床邊的窗臺上,看灰褐色的斑鳩站在樹冠的巢|穴上給小斑鳩餵食。那四隻小斑鳩長勢迅速,每時每刻似都在向父母討食。斑鳩父母每日為兒女操勞,在樹枝間跳躍的身影疲憊卻也幸福。
安平眼看著斑鳩一家,小心地撫摸自己的小腹。他與裴宿恆的孩子,乖巧地在裡面成長著。
他執意要留下孩子,哪怕以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為代價。羅聖乾無奈,只能依著他,儘量減少用藥為他保胎。
即便如此,孩子的發育情況仍不容樂觀。安平身體太虛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滑胎流產,或是因為治療槍傷引發藥物畸形,
安平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