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這些。他只想留下這孩子。只要肚子裡的胎兒還存活一天,他便要護著他,不許任何人傷害他。
三天前安平還在昏迷時,裴氏正式出面介入,把裴宿恆接走了。
就算再不得寵,畢竟還是名義上的繼承人,單是為了家族門面著想,也不能將少東扔在外面任人宰割。
齊榮釗也是聰明人,抓緊在裴氏沒得到訊息前狠狠地教訓裴宿恆一吐心中惡氣,分寸拿捏得恰當,既能消恨解氣也不至於堵死了自己的退路。等裴氏找上門,割幾塊肉後也能全身而退。
生意場上的恩怨,有時與黑幫火拼也是殊途同歸。
從某種程度上說,裴宿恆估量得確實不錯。他身份特殊,手裡又捏著對方的把柄,齊榮釗但凡還保有一絲清醒,縱使怒火沖天也不會輕易要他們的命。捱過這一關,他們便可以魔爪之下永遠脫身。
只不過,即便逃脫了齊榮釗,裴宿恆夢想的未來,似乎仍舊離他們很遠。
裴氏總部在洛杉磯。同一個國家,一東一西中間足有數千公里。這麼遠的距離,沒有電話沒有簡訊,不等記憶被沖刷乾淨,心裡的牽絆也許就已被抻拽得細弱。
安平又勉強休養了一週,便再也呆不下去。每天魂不守舍,只想著要馬上飛到裴宿恆所在的城市。
羅聖乾勸不住他,只得為他安排私人飛機親自照料他飛過去。
離開的那天天氣晴朗涼爽,高遠透淨的藍天,飄蕩著點點初秋的明朗。
安平捂著隱隱作痛的肩膀坐登上飛機,一顆心像斷了線的風箏,早早地飄去了另一方蔚藍的海岸上。
三個多小時候後飛機降落。
羅聖乾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動向,裴宿恆被接回去後,直接住進了裴氏專屬的療養院。
安平下了飛機,羅聖乾安排的人已提前等候多時,直接載安平去療養院。
車子開動前,安平匆匆降下車窗,對著羅聖乾真誠道:“謝謝!”
羅聖乾愣了片刻,隨即如釋重負地鬆懈了肩膀,面上的笑容飽含歉疚,“安平,謝謝你的諒解。”
安平搖搖頭。出事後羅聖乾為他與裴宿恆四處奔走,對他更是照顧有加,為了讓他能安心來找裴宿恆,還幫他照料美萍。之前他心懷罅隙,看羅聖乾為他忙裡忙外,他卻始終清清冷冷對人不假顏色。仔細思量他確實太任性。交換立場考慮,他不一定能有羅聖乾的肚量。
“不,是我糊塗,連累著連對我好的人也記恨。聖乾,真心謝謝你,希望你能接受。”
“好,好,我接受,我接受。”羅聖乾真心笑起來,手探進車窗為安平拉好外套衣襟,“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好嗎?”
“好。只要聖乾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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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傻話!你明知我聽不得這些。”他抵著車窗又皺眉囑咐安平,“礙於跟榮釗的關係,我不能留在這邊。若有難處,記得一定及時通知我。既然是朋友就不能客氣,懂嗎?”
安平含笑點頭。
“祝你好運!”
兩人輕輕對擊一掌,車子緩緩滑動。羅聖乾又跑上來,猛敲車窗,安平訝異地探出頭,“聖乾?”
“安平,我知道不該問,但是……”羅聖乾躊躇良久,硬著頭皮開口道:“安平,你,你恨榮釗嗎?他,他……”
羅聖乾斷斷續續地停住。有些話他不能說,也不該說。齊榮釗錯得再多,也是他最好的知己,最貼心的兄長。他希望他獲得原諒,希望他的罪過能夠得到救贖,但他沒有資格去這樣要求其他人。
安平果然移開了視線,很久沒有答話。當他幾乎要洩氣地時候,安平緩緩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不管恨不恨,他都是我大哥。永遠都是。”
羅聖乾一刻不停匆匆乘機返回,回到自家的別墅,飛奔向二樓的書房。
“榮釗,榮釗!安平不怪你了,他親口說的!”
羅聖乾奔進去,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喜。跑到近前陡然頓住。
齊榮釗躺在小陽臺的座椅上,正對著落地窗外樹木掩映下的車道。姿勢竟與他早上離開時一模一樣。只是現在,齊榮釗的眼睛微微合上,似乎是太累了,累得承受不住往後數十年的空虛。
羅聖乾望向窗外。他想象不出,這些天齊榮釗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默默在隔壁守著安平,又靜靜看著他離開,奔去其他男人的懷抱。
喉頭突然酸澀得難受。羅聖乾按捺下喉間的顫動,深深望一眼齊榮釗,安靜地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