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遍全城才湊夠一千多塊錢。繳不夠費用醫院不給動手術。他跪下挨個磕頭都沒用。進了醫院的門,也只能眼睜睜看父親往死路上走。那種絕望,比在家等死還要深刻。
天色轉暗,走廊上的鏤花壁燈自動亮起。歐式風情的別墅,被星星點點幽暗又溫暖的燈光籠住,朦朧地顯出幾分古典的情致來。從二樓的走廊往下看,客廳中央精緻的水晶燭燈被橘黃的燭火映照的晶瑩剔透,折射著光彩琉璃的柔光。襯合著四周復古的陳設和裝飾,赫然像是回到了幾百年前某個貴族的華麗府邸。
這世間有多少豪奢安逸從不為錢財發愁的名門顯貴,就有成百上千倍為生存奔波掙扎連病都生不起的螻蟻小民。
身後的房門開啟,鄭美萍探出頭,看到安平,怯怯地小聲嘟囔肚子餓了。安平忙把她哄進去,把自己剩的幾塊甜點給她吃。凌晨三四點下了飛機,略微墊了墊就睡下歇息。現在精神恢復過來,確實覺出餓了。
安平不知道齊榮釗在這邊時都是幾點開飯。主人沒做特殊交代,現在的情形,他也不敢隨意吩咐廚房送糕點。想了想,還是直接去找齊榮釗比較好。
這幢別墅主體是環形迴廊式的構造,每一處房間看起來都差不多。安平憑著齊榮釗先前指點的印象,從樓梯口開始找起,敲了好幾扇門才得到回應。
謹慎地擰開門鎖,房內沒開燈,一片昏暗。他立在門邊喊了一聲榮哥。房子深處一個暗啞的聲音低低應著,一盞落地燈隨之開啟。
齊榮釗坐在最裡側的沙發上,側首看著他。端著的臉上印著斑駁的燈影,看不清表情。
“什麼事?”
安平剛要回話,突然發現齊榮釗背後的牆壁上掛了一幅巨大的女人畫像。他驟然意識到這是誰的房間,急忙道歉想要退出去。
“行了,別那麼多事。進來吧。”
安平還在猶豫,齊榮釗看著他聲音又低了幾度,“我的話,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聽進去了。”
安平惶然不已,關好門走到齊榮釗身邊。
“榮哥,我沒有……”
“坐吧。”齊榮釗打斷他,拍拍身邊的沙發。
安平不敢再多話,連忙坐下。離得近了,才看清齊榮釗的膝蓋上攤開著一本相簿。相片上面的女子清麗溫雅,張著一雙美目回看著自己。安平如鋒刺目急忙把視線瞥開。
齊榮釗將相簿收起,示意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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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不太好意思,垂了眼睛道:“榮哥,美萍剛才睡醒了。她好像,有些餓了。”
不等他說完齊榮釗就笑起來,“你呀,這點事也要來問。”心情不錯地拍了下安平的肩膀站起來,“走,去吃飯。原以為伯母會多睡一會兒,才把開飯時間推後了些。”
安平跟著起身往外走。快到門口時齊榮釗突然站定,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還有什麼事?”
“沒、沒了……”
“說!”
齊榮釗眉心擰起來。安平心頭跟著一顫,沒等想清楚已經開了口:“美萍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她似乎有了記憶認知障礙,總會把一些稱謂搞混。”
齊榮釗面露不解。安平繼續道:“她好像是,分不清不同名字間的區別。家裡有隻小狗,叫豆豆,養了有半年多了。以前都好好的。可是最近她總對著宿恆喊豆豆,怎麼說都……”
齊榮釗無意地看了他一眼。安平陡然停住,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那場僅僅過去十幾天的夢魘,迫不及待地從故意忽視的角落裡跳出來,赤裸鮮活地扭動。
恐懼一下子抓住安平,他不知所措地瞪著齊榮釗,驚恐的髮梢都快要崩斷。
那天的懲罰若再重來一次,他真的就只有一條死路可走了。
齊榮釗卻似是並未發現異樣,仍舊是淡淡地點下頭,平靜地道:“知道了。等過兩天你們休息好了,我安排醫生過來看看。”
說完便率先走出去。見安平沒有跟上,回過頭輕聲提醒他,“快一點。伯母這麼久看不到你,要著急了。”
安平強撐著跟上。出了房門,再也支援不住,望著前面齊榮釗挺拔的背影虛軟地靠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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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0^~~
平生多情?傾心 二
二
兩天後,一位在業界極有聲望的醫學博士從北美飛過來,給鄭美萍做診斷。
博士是華裔,雖是第二代移民,國語仍然流利,交流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