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垂了頭候命。
“展護衛,何為‘燒飯’?”
趙渝悄聲問道。來時她只大概學了些遼國風俗,細細看得是婚娶風俗,卻怎麼也想不到來了遼國之後,先需用的竟是喪葬風俗。
“燒飯就是生焚太后所寵奴婢、所乘鞍馬以殉之,還有祭祀的飲食之物也盡焚之,故而叫燒飯。”來遼國之前,展昭時曾用了許多時間認真詳讀過與遼國有關的書冊,都是公孫策特地選出給他,甚是詳盡,自然難不到他。
“生焚!”
聽得這二字,趙渝忍不住倒抽口氣,果然是蠻夷之地,竟然還有將人生焚之舉。這種場面,自己是看了,恐怕就是要真的昏過去了。
“公主不妨就依殿下所言,到牙帳中歇息便是。”展昭道。
趙渝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這般慘烈場面,非她不願,而實在是不能,若然蕭氏一族之人要拿此事來找她麻煩,也只好認了。
過了一會,果然有耶律洪基的侍衛奉命前來引趙渝往牙帳。
未免失禮,當著旁人的面,趙渝朝展昭道:“展護衛,我身子弱見不得血,你就替我去吧。”
“展昭領命。”展昭恭敬道。
安排了其他幾名侍衛隨侍在趙渝身邊,展昭方才辭過趙渝,整理衣袍,往祭壇而去。
趙渝隨著侍衛往南面牙帳而去,才行一半便碰見了從另外方向而來的蕭觀音,及其兄蕭信,與他們一起同行的正是她見了便想皺眉的耶律菩薩奴。
能碰見趙渝,蕭信顯然很是歡喜,也不理妹妹直扯他,上前就大大咧咧道:“公主可是往殿下的牙帳?同我來便是,我是蕭信。”
這番沒頭沒頭的話聽得趙渝一頭霧水,蕭觀音也忍不住暗自直搖頭,僅耶律菩薩奴仍是面無表情,盯著趙渝,目光冰冷。
“你不認得我?”看趙渝沒反應,蕭信奇道,撓撓頭後又笑道,“你來的日子短,以後就認得了。殿下便同我大哥一般,你便是我的嫂嫂。”
被他弄得更糊塗了,趙渝仍在發愣。
此時,耶律菩薩奴方才緩緩開口道:“這位是睿祥郡主的胞兄,琪親王蕭信。”
原來是蕭觀音的哥哥,多半是來者不善,趙渝本能地起了戒心,淡淡道:“恕我失禮,原來是琪親王。”
蕭信對於這位大宋公主並沒有如妹妹一般的敵意,見趙渝生得嬌弱,楚楚可憐,與大遼女人的美截然不同,憑空地便對她生出好感來,只覺得她生來就讓人憐惜的。
在他盛情之下,就差伸手拽著她走,趙渝也只好與他們同行。可還未走出兩步,便聽見蕭觀音輕輕柔柔地開口了。
“公主與皇太后素未謀面,可方才竟也如此傷心,當真是不易啊。”
此問早就在自己預料之中,趙渝平靜回答道:“蕭太后母儀天下,我欽慕已久,卻未想竟無緣相見,這幾日來每每想起,都禁不住悲從中來。”說著她舉袖拭淚,嬌嬌柔柔,直看呆了蕭信。
“真沒想到,原來你們宋人對我們遼國太后也會有欽慕之情。”蕭觀音冷眼瞧她,淡淡道,“不明白公主的人,只怕還以為公主是在做戲,為了討查刺哥哥歡心。”
做戲是真,不過還真不是為了討耶律洪基的歡心,趙渝在心中暗道,正想反唇相譏,蕭信卻已經開口道:“妹妹你也想得太多了,人家只會說公主心地善良,哪裡會往做戲那面想去。”
這個傻哥哥,連心眼都不長一個,蕭觀音是恨不能堵上哥哥的嘴。而趙渝只道蕭信說的是反話,他兄妹二人一唱一和,是存了心的想羞辱自己。她抿唇不答,只顧往前走去,此處都是草地,她根本走不慣,又心中鬱悶,沒留神腳底下,被草叢中的石頭絆住,身子頓時向後仰去,眼看就要摔個面朝天……
還好,她跌入一具寬闊的胸膛之中,趙渝慶幸地抬眼,正對上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頓時垂下眼來。以其讓此人幫忙,她寧可摔下去算了。
耶律菩薩奴將她扶穩,無事一般繼續往前走去。趙渝本以為他定會趁機出言相譏,卻沒料到他竟什麼都沒說,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方才他的手扶在她腰上的位置,似乎餘溫猶在,只覺得熱熱的,她的臉陡然間發燙起來。
第四十八章
祭臺上的“燒飯”正在進行中。
兩匹白駱駝被牢牢捆住,並排屈膝跪著,它們曾為蕭太后拉過無數次車,而眼下所以它們則須得殉葬。似乎明白即將到來的命運,白駱駝逆來順受地安靜跪著,那身雪白的皮毛在日光下光潔地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