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蓋好,亦寬心道:“那請先生快些開方子,我好煎了藥給她喝。”莫研素日與她最是親厚,在京城又無親無故,她心中已將這丫頭當自己侄女般照看。
公孫策點頭起身,略理衣袖,取了桌上筆墨,開出方子:“照此方子,吃兩日看看,若燒退就無事了。”
不等馬大嫂出聲,馬漢便自發自覺地取過方子,快步出門:“我去抓藥。”
“快去快回!”
馬大嫂衝他的背影嚷嚷道。
展昭送公孫策出門,待出得小院,公孫策緩下腳步,看了看展昭,欲言又止。
“先生有話,直言便是。”展昭道。
“這位莫姑娘脈象有點沉,邪鬱於裡,陽氣不暢,應該是小時受過重創,鬱結於心。故而受了驚嚇之後,身體反應更甚於常人。”公孫策道。
展昭一怔:“小時受過重創?先生可否明示,究竟是何重創?”
公孫策搖搖頭:“我也不知,只是看她情形,猜想而已。”
“那……要緊麼?”
“要緊倒不要緊,”公孫策笑道,“平日裡別老被嚇著就是了。……對了,公主那裡可妥當了?”
展昭苦笑:“聖上大概是覺得對不起她吧,說是可由她在外遊玩幾日,但務必毫髮無損地帶回。”
公孫策頗為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取笑道:“比起以前,這可算是個美差了。”
展昭無奈地搖搖頭。
“不必送了,你早些回去歇著才是。”
展昭微笑頷首,兩人作別,他復回到莫研屋中。不多時,馬漢將藥買回,莫研正燒得燙手,馬大嫂欲去煎藥……
“當家的,你來照顧她一會,記得勤些換帕子。”馬大嫂指揮馬漢。
馬漢素日哪裡做過這些瑣事,連連擺手:“我不成,伺候小姑娘的事情我可做不來。”
馬大嫂笑嗔道:“怎麼就做不來,若如今病的是我,你怎麼辦?”
馬漢扎手道:“不是還有我娘嘛。”
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性,自是拿他沒辦法,馬大嫂笑著直搖頭。
“我來照顧她便是。”展昭在旁道。
“你……”馬大嫂一怔,展昭官居四品,她又如此敢差遣他做事。展昭卻已上前,重新擰了半溼的帕子,仔細敷上莫研額頭。她看在眼中,笑道:“展大人,你是把這小丫頭當親妹子待了吧。”
展昭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馬大嫂取了藥包,往門外走去,拿指頭虛點了下馬漢額頭,後者嘿嘿傻笑。
反覆換過幾次帕子,熱度卻仍是燙手,嘴唇亦是燒得乾燥。展昭用帕子沾了茶水,細細在她唇上敷了敷,潤澤脫皮的地方。
感受到唇邊的清涼,莫研微微動了一下身子,低低喃喃道:“爹爹……爹爹……爹爹救我……”
又是這四個字!展昭一震,看她眉頭緊皺,神情痛苦,不知是病中難受,或是被夢魘住,又或是兩者兼而有之。上次發燒時亦是如此模樣,平日裡總是見她笑嘻嘻的時侯多,卻幾乎未曾見過她這般痛苦,“小時受過重創,鬱結於心”公孫先生說過的話復浮上腦中,展昭深顰眉頭——她幼時究竟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被這揮之不去的夢魘纏繞上?
“爹爹救我……救我……”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微不可聞,然後消失,意識復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室內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窗外雪塊從屋簷上落下的聲音,展昭半靠在床邊,時不時試下莫研額頭的溫度,儘管倦容滿面,目光卻仍舊溫柔明亮。
莫研醒時已是第二日,喝藥後燒已退下。她披上夾袍推開窗子,一股冷風灌進來,昏沉沉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大雪初停,滿院的雪映著日頭直耀眼睛,從房門到院門口,幾行或清晰或模糊的腳印映入她眼中。
她端詳著那幾行腳印,嘴角彎起,在心中默默數著:馬大嫂、馬大哥、公孫先生,還有展大哥。看腳印的清晰程度,展大哥在雪停後又來瞧過她,大概是清晨時分吧,可惜自己當時還未醒。
合攏窗子,莫研復蜷回被衾中,馬大嫂告訴過她,王朝許她在家中休息幾日。她朝床頂長呼口氣,終於是不用再去巡街了,哪怕是幾日也是好的。昨日那婦人懸樑的情景猶在眼前晃盪,雖然馬大嫂告訴過她那婦人未死,可她還是將信將疑,總覺他們是為了哄著她才編的瞎話。
屋內靜得令人歡愉,只是略略無聊些,莫研翻了幾次身,怎麼也睡不著,只好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舊時在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