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常要她閉上眼睛練耳力,她嫌悶,總是偷偷睜開眼睛。現下,倒是個解悶的法子。
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
雪自樹梢落下砸在地上的聲音。
遠遠的,還能聽到從東角門傳來的隱約人聲,可惜聽不清說些什麼。
極近極近,院門發出吱嘎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展大哥?不是,來人腳步滯重,顯然不會武功;馬大嫂?也不是,並非女人步伐;公孫先生?應該也不是……莫研閉著眼睛,一徑瞎猜,直到來人扣響房門。
“小七!小七!”房門被敲得很有韻律,那人自言自語:“……是這裡吧?”
六斤!不對,應該是寧王。
“等等……等等!”躺在床上見客總是不妥,莫研只好穿上夾袍,下得床來,將門拉開。
“你……”寧晉乍見她的模樣,愣了愣,忘了原本要說的話,奇道:“你病了麼?”
莫研好面子,若說病了,料他還得問怎麼病的,說出來實在有些丟臉,乾脆就搖搖頭:“哪有,我好好的。”
偏偏寧晉一眼就瞥見她額上的青紫,未想太多,伸手上前就要摸,莫研不知何意,警覺地偏頭躲過。
“怎麼了?”她奇怪道。
寧晉皺眉:“這麼大塊青,又撞哪裡了吧。”
“什麼叫又……”莫研自己伸手摸了摸,疼得齜牙咧嘴,隨口胡謅道:“早起沒留神,撞門上了。”
寧晉極其鄙夷地盯了她一眼,自顧在桌邊坐下,忽然換上一副興師問罪的臉面:“你上回不是和我說初九走麼?怎麼初七就走了?”
莫研撓撓耳根,滿臉疑惑地坐下:“我說初九麼?”
“是啊。”寧晉斬釘截鐵。
“哦……那就是我二哥哥又改日子了,我當然只能聽他的。”
“那你怎麼也不與我道一聲?”
莫研一點也不覺理虧,道:“你在宮裡,我又進不去?”
“你……”寧晉氣結,卻也找不出話來回她。初九那日他一早就來開封府,還準備了些東西,預備送與莫研,哪知卻聽人說他們一行人初七便已離去,令他氣惱不已。眼下見著莫研,她又是理所當然的樣子,倒像是自己活該一般。
“那你怎麼又回來了?”他只好問。
莫研又撓撓耳根,想了半日,才道:“說來話長,太麻煩,還是不說了。”
聞言,寧晉深吸氣,再緩緩吐出,暗自告誡自己:這丫頭自來如此,若與她計較,實在不值。也難怪寧晉氣惱,他原以為她真的回了蜀中,於是帶著吳子楚也往蜀中去,在路上也未遇見她,他百無聊賴地在蜀地溜達了一大圈,方才回京城來,卻又聽說莫研早就回了京。
莫研並不知他去過蜀中,還以為他一直在宮裡頭待著,眼珠子骨碌碌打量他一圈。因雪初停,為了防寒,寧晉此時披了件黑狐裘,又圍了貂鼠風領。她不由嘻嘻笑道:“看來還是宮裡頭的東西好吃,幾日不見,你胖了這麼許多。”
“是幾日麼?”寧晉不滿,眉毛止不住地要立起來,想想好似該氣惱的並非此處,轉而道:“我整日裡奔波勞累,何嘗胖過!”
她奇道,“怎麼呆在宮裡還得奔波勞累麼?”
“……”寧晉不想說出自己曾為了找她去過蜀中,只好不耐地揮揮手道:“宮裡頭的事,你不懂。”
莫研聳聳肩,不置一詞。
看她不說話,寧晉瞥了她幾眼,見她穿得單薄,面色又微微發青,顯是氣色不好,瞧上去倒比上次重傷初愈時更加瘦弱,忍不住道:“你好好的當捕快,怎得把自己折騰成這般模樣。”
“你以為捕快好當!”莫研垂頭喪氣道,忽得想到一事,腆著臉笑問道:“路上不好走,你定是乘馬車來的吧?”
寧晉點頭:“怎麼?”
“馬車借我用用,可好?”
莫研極想去豆腐坊瞧瞧那婦人究竟是否已救回,可一來她膽子小,若要她自己上門去,她定是不敢;二來高燒才退,她身上也沒什麼氣力,若有馬車可乘,自是再好不過。
“停!停……車!”
將車簾撩開一條小縫,在距離豆腐坊還有四、五丈遠的時分,莫研就大喊停車,隨即笑眯眯地轉向寧晉:“再幫我個忙,好不好?你能不能到前面那家豆腐坊替我買塊豆腐?”
“買豆腐?”寧晉不可思議道,他怎麼也想不到莫研巴巴地特意乘馬車出來就為了買豆腐。
莫研點頭:“然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