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莫研嗓子時粗時細,分扮兩人,聽來倒也有趣。
寧晉在裡頭聽這小曲好玩,乾脆爬出車外,和莫研一塊坐在車前。莫研奇怪地停了口,他忙故作閒閒道:“裡頭太悶,出來透透氣。”
莫研聳聳肩,不置一詞。
“你……”寧晉偷偷溜她一眼,力圖使聲音顯得平和些,生怕一不小心又和她鬥起嘴來,“你方才唱的小曲挺有趣,是你家鄉的曲子?”
“不是,是我五哥哥家鄉的小曲。他一得閒就唱,我聽也聽會了。”
“那你是哪裡人?”
莫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被我師父收養前的事情都不記得的了。”
寧晉一愣:“怎麼會不記得?”
“就是想不起來了,沒辦法。”她想了想,又歪頭笑道,“小時候,我問師父我是從哪裡來的,我師父說有隻仙鶴從他頭頂飛過的時候下了一個蛋,正掉在他懷裡,他剝開蛋殼就看見我在裡面。”
“那個蛋可夠大的。”寧晉笑道。
莫研咯咯地笑:“我想也是。小時候,師父老哄著我們玩,他還說我二哥哥是山頂樹上結的大紅果,他順手摘下,剛咬了一口,就發現二哥哥正蜷在裡頭睡覺。”
寧晉大笑,不由也想起自身:“我小時候可沒有你走運,光師傅就有十七八個,輪著教我一個人,背不出書來就罰跪夫子像。”
“你也會背不出書來?”莫研奇道,“我還以為你們這些皇家子弟念起文章,天生應該張口就來。”
“難道我們就不是人啊,”寧晉想起那時候就頭痛,“有次一天就教三四十頁的書,還命我當天就背下來,後來我實在沒辦法,乾脆裝病。三天之後再去,那幾個老東西居然說得把拉下的課都補上,一口氣教了大半本書,讓我回去好好背,差點沒把我累得吐血,後來再也不敢裝病了。”
“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莫研笑得幸災樂禍。
看她笑得那麼開心,寧晉也就不和她計較,自嘲地笑笑,覺得偶爾出出糗,能博她一笑也沒什麼不好。
“對了,”莫研忽想起一事,“我們現在易裝而行,稱呼也該改改才行。可不能再喚你王爺,白小姐也不能再喚。”
“這倒是。”寧晉點點頭。其實這本是常識,只是他們三人的江湖經驗加在一塊也少得可憐,所以當下才想到此層。
“那我應該叫什麼?”他問。
莫研方便道:“小趙、小寧、小晉……你隨便挑一個。”
“也太隨便了吧。”
“那就小趙子、小寧子、小晉子。”
“聽著怎麼象太監。”寧晉皺起眉頭,絞盡腦汁地想,“我得起個雅緻點的稱呼,將來說不定還有用得著的時候。……你叫什麼?”
“叫我小七就成。”
“小七?”
“嗯,我在家排行老七,家裡人都這麼叫我。”莫研抖抖韁繩,不在意道。
家裡人……寧晉微愣,復看向她,心裡沒由來地有些歡喜,起碼這丫頭對他沒那麼見外了。
莫研沒留意他的表情,將車簾揭開,朝裡頭白盈玉道:“白小姐,這路上得換個稱呼,你想我們喚你什麼才好?”
“換稱呼?”白盈玉想了想,“那你們喚我阿碧便是。”阿碧原是她的貼身丫鬟,那夜被追魂使所殺。她用此名,心中也有對逝者的思念之意。
寧晉也想到了:“我就叫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莫研知道其出處,搖了搖頭,“不好,文縐縐的,和你這身打扮不符。”
“……那依你看,這身打扮應該叫什麼?——別再說什麼小寧子小晉子!”
“嗯……你落地的時候有多重?”她沒頭沒腦地問道。
“六斤四兩。”
“那四兩肉不要了,”莫研拍板定案:“就叫六斤。”
寧晉一臉嫌惡的表情:“也太粗直了。”
“要的就是粗直,這樣,誰也想不到你會是王爺。”她循循善誘,誨人不倦。
寧晉心道:倒也有幾分道理……罷了罷了,反正就這麼幾天光景,以後再不用就是。如此一想,他遂爽氣道:“六斤就六斤。”
三人彼此熟悉了下稱呼,馬車又行了一段路,近日中時分,天上淅淅瀝瀝地開始飄起雨絲。
“細雨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寧晉望著消失在衣裳上的微雨曼聲吟道,他顯然興致很好,絲毫沒有躲雨的意思。
真該給他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