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氣令是年幫幫眾最愛的歌謠,歌中吟唱的也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事。聽到這首歌謠再次被人唱起,終於激起了在場所有年幫幫眾的血氣,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他們怒目擰眉,舞刀持劍,漸漸向紅思雪逼近。
紅思雪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一抖手撤出了自己的飛鷹鞭,事到如今,已不可為,只有力戰而死而已。
鄭絕塵大喝一聲:“還不現身!”只聽轟隆轟隆兩聲巨響,龍家跨院東西兩側的院牆突然頹然朝外躺倒,宛如兩個神力驚人的力士將兩片圍牆拔倒。原來,院牆上勾了十數個鐵鉤子,鐵鉤子另一端被人拴在了數輛騾車之上,騾車向外飛馳,巨大的拉力將院牆拉倒。與此同時,東西各有數十匹白馬猶如錢塘江初升的潮水,風馳電掣地奔進跨院,在院子中間夾風帶電地來回賓士了兩個來回,紛紛舉到紅思雪的周圍,呈扇形將紅思雪護在中間。“唱琅琅”一聲清脆的金鐵之音,百餘名白衣豪漢整整齊齊地拔出馬刀,刀光閃亮,耀眼生華。
鄭絕塵喝道:“山西鄭家誓與紅幫主同生共死,你們要殺她,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通得過我的白馬陣。”宗浩古雙目從淡黃色變成了赤紅:“大家莫要害怕,跟著我衝過去,看他能奈我何?”龍千鱗從身後拿出一杆古槊:“來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數百名年幫高手,緩緩向院子正中的白馬陣圍了過來。
第六章 正義直言
彭無望來到龍家莊方圓二十里附近,已經開始看到東一群,西一群的年幫子弟。他用力吐了一口氣,摸了摸剛剛在鐵匠鋪買來的一把劣質的單刀,就要大喝一聲衝了進去。他本來想得極是簡單,只要手舞單刀見人殺人,見鬼殺鬼,一路殺到年幫總壇,救出紅天俠,和紅思雪匯合,然後一同殺出去就是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多番出生入死,早就將這種槍林箭雨的場面視如無人之境。但是,一陣輕輕的啜泣聲,阻止了他大殺四方的決心。
一個年紀輕輕,不到十八歲的年幫少年顫抖地握著一柄已經生了鏽的鬼頭刀,一邊拼命在一塊磨刀石用力磨著刀,一邊輕聲地哭著。旁邊的另一個三十來歲的年幫大漢用力地嘆著氣,粗聲道:“小松,別哭了,你這麼哭個不停,大叔我聽著心煩。”小松哽咽著說:“宋叔,我好怕,我怕我再也見不到娘了。我好想我爹爹。”宋叔一拍大腿,怒道:“真沒出息,膽小如鼠,怎麼做年幫子弟。”小松道:“宋叔,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和大唐軍開戰?聽人說大唐軍馬都是天兵神將,我怕打不過他們。”宋叔重重嘆了一口氣,道:“打不過也要打,我們代代受過年幫大恩,難道現在年幫有事,我們不管嗎?”小松哭道:“村裡人都罵我們,說我們是蕭冼的走狗,是助紂為虐。”宋叔怒哼一聲:“他們懂什麼,別理他們。”小松又問:“唐兵如果打贏了蕭冼,年幫真的會完了?”宋叔撓了撓頭,想了良久,道:“應該是了,既然壇主這麼說,那又有什麼錯。”彭無望聽完這番對話,黯然退回了莊外的一片樹林之中。“他們並不是壞人,只是被人利用了,我彭無望挺刀而入,恐怕錯殺了不少好人,雖說是為了大義所在,但所犯下的殺孽,和那些鉅奸大惡,又有何分別。”彭無望難過地想著。
他心亂如麻地在龍家莊外四處亂轉,忽然他撞見了一個頭纏白紗的婦人。“恩公,恩公!”那個婦人看到他立刻驚喜地叫了出來。
彭無望心中一驚,看了看這個婦人一眼,問道:“這位大嬸,你認識我?”這位婦人道:“當然啦,你是我們十數個漁村漁戶的大恩人麼。我見過你,我家裡那口子就是趙老大,你見過的。”彭無望恍然大悟,道:“原來是趙大嬸,無望有禮了。”他回頭看了看龍家莊的方向,問道:“趙大嬸,你這是往龍家莊走吧?那裡近日將有大事發生,你還是別去了。”“嗨,”趙大嬸道,“恩公有所不知了,我家那個崽子什麼不好學,去學人家入幫會,被他舅舅帶去了龍家莊。聽人說是要和大唐軍開戰。我們家裡就這麼個獨苗苗,都靠他來繼後香燈,我今天拼了命也要把他拉回去。他爹已經回村去聯絡所有人,只要有孩子在龍家莊的,都要去龍家莊,把他們拉回來。”彭無望心中一動,道:“那他們什麼時候到?”趙大嬸說:“嗨,我也不知道,我等不及了,所以一個人來了。”接著,她轉念又說:“恩公,你可別生氣,我那口子本來要找人去給你修建往生祠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這事兒只好耽擱一下。”彭無望嘆了口氣,道:“我不是讓他不要忙活這事兒了麼。算了,別談這個,這樣,大嬸,我也是要去龍家莊,不如咱們一起去。”趙大嬸大喜,道:“太好了,恩公,我本來是拼了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