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稱為蔡氏五弄,最後逝於戰火,不能流傳後世,只留下《琴操》上的四十多首雜曲讓人依稀能夠窺視大漢之時琴樂之美。
晉代的琴家嵇康一曲廣陵散樂動人間,可惜被司馬氏斬首於鬧市,廣陵散從此成為絕響。
有隋以來,琴藝歷劫而重生,無論是在江湖之中,或是在朝堂之上,皆有琴音迴響。
隋代琴曲吸收前人創曲特點,又有自己的提升,琴曲極盡曲折婉轉,音韻之華麗,可以稱為空前絕後。
蘇婉所習之琴曲,大多來自從隋朝宮廷流入民間的樂曲。而她更是對這些極盡美妙的琴曲作了自己的發揮而演繹,去蕪存菁,創造出了更加燦爛動人的優美旋律。
只見她素手飛揚,宛如一對穿花蝴蝶,在古琴上來回飛舞,琴韻迤邐而出,忽而婉轉悠揚、忽而幽怨嗚咽、忽而高昂如鶴鳴、忽而低迴如夜鳥低吟,琴音反反覆覆、曲折變化,一浪又一浪,迴旋盪漾。
令人彷彿置身杏花飛雨的六月天,於落英繽紛流雲如絮的碧水河邊、樓臺亭畔,看見一位嫵媚佳人臨波而立,美目流盼,若即若離,素袖一展,便要凌波而去。
音韻連綿不絕,如泣如訴,忽而急密如雨打芭蕉;忽而悠長如長虹橫波;忽而一陣泛音如歌,令人柔腸百轉,一如深閨佳麗曼妙的風姿;忽又一陣劃弦,音帶沙啞而婉轉悽愴,使人無不動容落淚。
一曲完了,琴音繞樑不絕,令人屏息靜氣,生恐錯過一絲一毫的餘韻。
良久良久,簪花樓內才爆出一陣熱烈到幾乎將屋頂掀翻的掌聲和讚歎之聲。
“妙極、妙極!”杜大人擊節長嘆:“如此妙音,可稱當世無雙,杜某何幸,竟可聞此仙樂。”
“好啊!”秦將軍狂喜道:“這曲琴音當可比古之高山流水,令人顛倒迷醉。”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交相稱讚,激賞之語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蘇婉撫琴良久,終於緩緩嘆了一口氣。
她從小浸淫琴藝,從漢晉隋流傳下來的琴曲開始,十數年苦心鑽研,創出自己迤邐多姿的琴風,直到十八歲琴藝大成,從此名聞天下,令眾生傾倒。
而這兩年來,她不斷試圖嘗試新曲,意圖突破自己固有的琴風,在琴藝上更進一層樓,可惜雖然多方嘗試,但是仍然無法作出一番飛躍。
所以她非常重視每一次開閣獻藝的機會,希望在一眾來自各方的風雲人物身上,得到新的啟發提示。
上一次獻藝,出了一位天下第一公子連鋒,一番暢談令她頗有所得,但是也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見解。
而今日雖然冠蓋雲集,但是人人只被琴音迷醉,而沒有人能夠有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建議。
蘇婉只感到一陣清寒的孤寂,彷彿一個寂寞的歌者,吟唱於一群天聾地啞的人群之中。
“難道,我的琴藝已經到了盡頭?”
這時,她忽然看到一個人,不但沒有和周圍的人一樣擊節讚歎,反而緊皺雙眉,默然不語。
這是她數年開閣獻藝以來從未見過的。
蘇婉不但沒有感到一絲不快,反而從心底升起希望,她連忙向這個人望去,卻發現這個人就是剛才苦苦勸自己退出青樓的彭無望。
雖然本來升起的希望黯淡了下來,但是蘇婉還是抱持著一絲希冀,朗聲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你認為我的琴曲如何?”
彭無望這才猛的一驚,抬起頭來。
原來,剛才,他恍恍惚惚,只想著司徒念情如果不出青樓,已經在九泉之下的司徒伯仁將會多麼難過傷心。滿耳的琴音,只是讓他更加厭倦和難受。
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了司徒伯仁在與蜀山寨的激戰之中,渾身披箭,仍然力戰不休的樣子。
他幾乎可以想像當時司徒大叔緩緩倒下時,眼裡的一絲遺憾。
“司徒大叔一生為了彭門鏢局的振興而耗盡心血,而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麼?”彭無望痛心地想著。
“公子!”蘇婉又提高了音量喚了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重重疊疊地落在彭無望身上。
彭無望茫然望著她,良久才說:“姑娘,你這琴曲,軟綿綿的,也沒什麼意思。”
“軟綿綿?”蘇婉失笑了一聲,這可是她平生聽到的評價之中最特別的一個。
“喂!”一旁的貴介公子又一次大聲說道:“你不懂,就別胡說八道!你懂不懂什麼是音律?這麼優雅的琴聲,你竟然只得軟綿綿這一句?”
彭無望眉頭一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