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但我想他們會把你槍斃,或送入集中營。上個月他們把拜柯失、舒爾及穆瑞諾送了進去。現在,你何不把你的真實姓名告訴我呢?’諸如此類的話。然後我又在椅子上坐好,擦去汗水,等待他說:‘好的,謝謝你。’但是他一語不發。只是僵硬地坐在出故障的大電扇下,用他那雙棕色而且相當愉快的眼睛望著我,雙手擺在他的身前。那雙手非常粗糙,我記得當時我曾想一定要問他曾在哪裡做過那麼多苦工。他把手——象這樣——放在桌上,手掌朝上,手指微彎,似乎仍被手銬銬住一樣。”

那個男孩以為喬治這個姿勢是想要叫些什麼,又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使得喬治再度向他保證一切都非常的好,尤其酒更絕妙異常——他真想不出這種酒是產在哪裡的,直到那男孩高興地咧嘴離開,走到桌旁去拍著衣服。

“我想,那時我開始有種格外不安的感覺了。天氣真是熱得難受,牢房裡臭得很,我記得聽到自己的汗水滴到鐵桌上的聲音。並不只是他的沉默,他外表的鎮靜開始使我發毛。哦,我知道有些投誠的人要過一段時間才開口說話。這段時間對於受過秘密訓練的情報員可能是一種大的轉變,即使是對他最親密的朋友從不吐實的人,也可能突然開口對他的敵人說出一些秘密。我也想到監獄當局也許認為在他們將他帶來見我之前先使他軟化,是一種應該的禮貌。他們對我保證他們並沒有動他,但是當然這是很難說的。因此,最初我把他的沉默當作是驚嚇。然而這種鎮靜,這種專注而小心之至的鎮靜,卻完全是兩回事。特別是當時每件事都在我心中翻騰:安妮、我自己的心跳、熱浪及旅行的影響……”

“我瞭解。”皮特鎮靜地說。

“是嗎?任何演員都會告訴你靜坐其實是一件最能撼人意志的事。我們的坐姿來自我們的天性,有的人攤開雙手及雙腳,象在拳賽中休息的拳擊手;有的人坐立不安,一下子交叉雙腿,一下子又把腿放下,失去耐性,失去容忍。傑斯曼卻沒有一點這樣的舉動。他的姿態堅定而且一成不變,他那短小的軀體就象一塊隆起的岩石。他似乎可以就那樣坐一整天,連一絲肌肉也不動一下。然而我……”他發出一陣尷尬的笑聲,再度嘗一口酒,但是酒味卻不比前幾口好喝。“然而我卻渴望眼前放著什麼東西——檔案、一本書、一份報告。我反而是個不安的人,暴躁、易變,總之當時我是那麼想的。我覺得我缺乏哲學家的沉著,或說,缺乏哲學修養。我的工作壓得我透不過氣來,現在當然不會了。但在那個發臭的牢房中,我真的覺得很不滿,我覺得整個打擊‘冷戰’的責任都落在我肩上。當然,事實並非如此,我不過是疲憊之至而且有點不舒服而已。”他又喝了口酒。

“我告訴你,”他又一次對自己感到生氣地堅持道:“沒有人該為我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負責。”

“你做了什麼了?”皮特笑著問道。

“總之談話就是間斷了。”喬治不理會他的問題,再度說道:“這不能說是傑斯曼造成的,因為他始終就不曾開口,那麼就是我了。我已經說完該說的話,也出示過照片,但是他卻不加理會——我甚至可以說,他似乎早就料到舊金山情報網會被破獲的事。我重新再說這一部分,稍微改變了幾句話,最後終於口乾舌燥,無話可說。哦,或該說我坐在那兒象一頭豬一樣地淌著汗。嗯,任何傻子都知道,這種情形發生時,就站起身來走出去,說‘你接受還是放棄?’或者‘明早再見。’之類的話,‘進去考慮一個小時吧。’”

“事實上,接下去我所知道的是,我卻談起了安妮。”他不等皮特發出一聲抑制不住的驚歎即往下說:“哦,不是我的安妮,那沒有幾句,而是他的安妮。他總該有一個吧,我問過自己,當然是懶洋洋地問,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想到什麼?換作是我呢?我的心裡浮現了一個主觀的答案:他的女人。這稱之為‘投射’還是‘代替’?我厭惡這些名詞,不過我確信有一個是可以適用的。重點在於,我為他設身處地地想過,於是我開始自問自答,他卻沒有說話。很難想象吧?但是,我採用這個角度並不是沒有理由的。他看起來似乎結過婚,外表象是一位丈夫,看起來也不大可能是個一生獨處的人。再加上他的護照上註明傑斯曼是已婚;我們每個人都習慣在編造掩護故事,或杜撰個人資料時,至少採用部分實際的情形。”他又停下來想了一下。“我一向有這種想法,甚至還曾對老總說:我們應該更重視對方的掩飾故事,一個人的身分愈多,他便愈容易表達出他想隱藏的事實。五十歲的人把他的年齡減少五歲,結婚的人宣稱自己是單身漢,沒有做父親的男人捏造他有兩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