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下巴前。慈禧低下頭,嘴巴輕輕咬著煙管,吟兒便用紙眉點上菸絲。慈禧滿滿吸了一大口,然後吐出一團煙霧。
吟兒是生手,為了防止萬一,李蓮英親自在一旁監督。他注視著吟兒一舉一動,見她手法很熟,老佛爺好像很滿意,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袋煙抽完了,望著那冉冉飄升的青煙,慈禧心情比剛才好多了,看一眼跪在地下的吟兒說道:“起來吧。”
“奴婢謝恩!”吟兒站起。
“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你手法比上幾回熟多了。這兒的事兒也沒有什麼難乾的,沒有三天的力巴嘛。要緊的是守規矩。”慈禧讓吟兒又替自己裝了一袋煙,邊抽邊對她說。
吟兒慌忙一連聲他說“是。”
“老佛爺放心。等會兒奴才好好給她掰扯掰扯,沒錯兒。”李蓮英接過慈禧的話頭,對站在一旁的吟兒說,“走吧。”兩人正側身退著要離開,慈禧抬起眼皮叫住他們。
“等等。”
“奴才在。”李蓮英以為叫他,連忙站定。
“我叫她。”慈禧指著吟兒對李蓮英說,“你上外頭伺候、李蓮英一愣,斜了吟兒一眼,這才躬身退出起居室。他一定,屋裡只剩下吟兒和慈禧。吟兒不知太后留她的意思,心裡挺緊張。慈禧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一張大書桌前,問吟兒會不會磨墨。吟兒自小就替父親磨墨,當然會,但在老佛爺面前不敢口氣太大,只說”奴婢略通一二。“慈禧點點頭,吟兒便走到書案前,開啟那隻金星雨花硯上的紅木蓋,用小銅勺舀了水在硯面上,然後捋起衣袖不緊不慢地磨起墨來。
慈禧留下吟兒,其實是想問她前幾天秀子出嫁的情況。按說李蓮英是她最貼心的人,那天他親自去送親,有什麼情況只管問他就成了。但生性多疑的老太后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她早就懷疑李蓮英和瑞王串通好了讓她賜婚的,因此從李蓮英嘴裡只能聽到好話,其他情況是不會告訴她的。
“給秀子送親,有你吧?”慈禧在一旁來回踱步,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問道。
“有啊。老佛爺讓奴婢當秀子的伴娘。”
“秀子哭了沒有?”
“沒,沒有吧。”吟兒一時摸不清對方的意思,只能裝傻。
“這怕不對吧。”慈禧笑了笑,心想你也不跟我說實話,“姑娘上轎都得哭,不哭讓人笑話,這叫‘離娘淚兒’。你沒經過不知道,真到那一天,你媽就教你了。”
“這……”吟兒不敢亂說,只顧低頭研墨。
“哭得厲害不厲害?”慈禧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著。她對這些奴才心理把握很準,知道越逼越沒真話,只能漫不經心地引導他們,讓他們不由自主他說出心裡話。
“她,她沒哭出聲來。”吟兒脫口而出。
“那就是泣了?”
“奴婢不知道。”
“她一路上說什麼沒有?”
“沒有,好像什麼也沒說。”
“再想想,一句也沒有?”
“回老佛爺話,”吟兒思忖片刻,“奴婢想起來了,我們送她到瑞王府,臨分手前,她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慈禧本能地警覺起來。
“秀姑姑她……她叮囑我,要我好好替她伺候老佛爺!”
“就這些?”慈禧沉默好半天,接著她又問起送嫁路上發生的事。起初吟兒有些拘束,不敢放開說,在慈禧不斷誘導下,終於詳細說了送嫁迎親路上發生的一切,包括馬兒受驚,小七爺尿溼了褲子等等,一古腦兒倒將出來。
越聽慈禧心裡越不是滋味兒。她走到書案前,提起毛筆,在吟兒鋪好的宣紙前站了好一會兒,終於將筆一扔,在案邊椅子上落下身子。李蓮英提到馬兒受驚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小七爺尿褲子的事壓根兒沒提,他一定是收了瑞王許多好處才幫著撮合這事兒的。
她突然可憐起秀子,不論怎麼說她跟自己這麼多年,再說別人見自己貼身丫頭嫁給一個傻瓜,她面子上也不好看。她後悔聽了茶水章和李蓮英的話,當初沒有將秀子處死,也許對秀子這是一種更好的結果。想到這兒,本想將李蓮英叫來狠狠臭罵一通,但轉念一想,畢竟瑞王掌握著河北一帶的軍權,便忍下了這口惡氣。因為她將大權交給了光緒,只有靠這些擁兵自重的王爺,其中包括瑞王,無論大事小事都聽她的,她才能依然掌管朝廷的實權。古人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再次走到書案前,提起毛筆,剛想落筆寫幾張正楷“壽”字,留著賜給各府王爺,突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