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忠為大忠之賊,任城可也曉得否?”澄複道:“澄質愚闇,雖似小忠,要是竭忠報國,但不知陛下所謂大忠,究有何據?”魏主宏無詞可答,但氣得目瞪口呆,坐了半晌,拂袖還宮。越日竟傳出敕命,令季弟北海王詳為尚書僕射,留掌國事,李衝為副,同守洛都,又命皇弟趙郡王幹,始平王勰,分統禁軍宿衛左右,自率大軍南下。
行至懸瓠,連促曹虎會兵,虎終不至。魏主宏仍不肯罷兵,警報傳達齊廷,齊遣鎮南將軍王廣之、右衛將軍蕭坦之,尚書右僕射沈文季,分督司、徐、豫三州兵馬,抵禦魏軍。魏將拓跋衍攻鍾離,由齊徐州刺史蕭惠休乘城拒守,且用奇兵出襲魏營,擊敗拓跋衍。劉昶、王肅攻義陽,由齊司州刺史蕭誕抗禦,誕出戰不利,閉城自守,城外居民,多半降魏,統計約萬餘人。
魏主宏渡淮東行,直抵壽陽,眾號三十萬,鐵騎滿野。適春雨連宵,魏主自登八公山,覽勝賦詩,並命撤去麾蓋,冒雨巡行,示與士卒共同甘苦。見有軍士抱病,輒親加撫慰。一面呼城中人答話,豫州刺史蕭遙昌,使參軍崔慶遠出見魏主,且問何故興師?魏主宏道:“卿問我何故興師,我且問汝主何故廢立?”慶遠道:“廢昏立明,古今通例,何勞疑問!”魏主又道:“齊武子孫,今皆何在?”慶遠道:“周公大聖,尚誅管蔡,今七王同惡,不得不誅。此外二十餘王,或內列清要,或外典方牧,並沒有意外禍變。”魏主複道:“汝主若不忘忠義,何故不立近親,與周公輔成王相類,為什麼自行篡取呢?”慶遠道:“成王有守成美德,所以周公可輔,今近親皆不若成王,故不可立。漢霍光嘗舍武帝近親,迎立宣帝,便是擇賢為主的意思。”魏主笑道:“霍光何以不自立?”慶遠道:“霍光異姓,故不自立,主上同宗,正與漢宣帝相似。且從前武王伐紂,不立微子,難道也是貪圖天下麼?”虧他善辯,好似宋張暢之答魏尚書。魏主被他駁倒,幾乎理屈詞窮,便強作大笑道:“朕本前來問罪,如卿所言,卻似有理,朕也未便顯斥了。”慶遠便介面道:“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便不愧為王師!”前駁後諛,正好口才。魏主道:“據卿意見,欲朕與汝國和親麼?”慶遠道:“南北和親,兩國交歡,便是生民大幸。否則彼此交惡,生靈塗炭,這在聖衷自擇,不必外臣多言!”
魏主不禁點首,便賞慶遠宴飲,並賞給衣服,遣令還城。自移軍轉趨鍾離。齊復遣左衛將軍崔慧景,寧朔將軍裴叔業,至鍾離援蕭惠休。平北將軍王廣之與黃門侍郎蕭衍,太子右衛率蕭誄等,至義陽援蕭誕。誕為蕭謀兄,誄為蕭誕弟,此次救兄情急,從廣之往救義陽,恨不得即日馳到。偏廣之行至中途,距義陽城百餘里,探得魏兵甚盛,未敢遽進。誄急白蕭衍,請催廣之進兵,衍乃轉告廣之。廣之尚在遲疑,經衍自請先驅,願與誄間道赴援。廣之乃分兵撥給,令他二人前去。
二人領兵夜發,銜枚疾走,直達賢首山,去魏軍僅隔數里,滿山上插起旗幟,鼓角齊鳴。魏劉昶、王肅等,正塹柵三重,併力攻義陽城,驀聞鼓角聲從後傳至,不禁驚異,回首探望,隱約見有無數旌旗,飄揚山上,幾不辨齊軍多少,未敢派兵往攻。轉眼天明,城中亦望見援軍,由長史王伯瑜帶領守兵,出攻魏柵,因風縱火,煙焰薰天。蕭衍等從高瞧著,急驅軍下山,從外夾擊,一番混戰,魏軍支援不住,解圍遁去。蕭誕復會師追擊,俘獲至數千人。
魏主時在鍾離城下,尚未接義陽敗耗,擬乘銳渡江,掩齊不備,乃自督輕騎南行。司徒馮誕病不能從,魏主與他訣別,忍淚出發。約行五十里,即接得鍾離急報,報稱誕已逝世,不由的涕淚俱下。又聞齊將崔慧景等來援鍾離,相去不遠,乃只好夤夜趨還。到了鍾離城下,撫馮誕屍,哭泣不休,達旦猶聞哭聲。誕與魏主宏同年,幼同硯席,並尚魏主妹樂安公主,平素雖無甚才名,但資性卻是淳厚,所以魏主格外含哀,賻殮儀制,特別加厚。待誕櫬發回安葬,魏主尚無歸志,又遣使臨江,傳達檄文,歷數齊主鸞罪狀,應該有此。自督兵圍攻鍾離。
鍾離城守蕭惠休,本來有些智勇,那崔慧景、裴叔業等,又復馳至,紮營城外,與城中相應。內守外攻,與魏兵相持旬日,魏兵不得便宜,反戰死了許多士卒。魏主宏乃至邵陽,就洲上築起三城,柵斷水路,為久駐計,被裴叔業率兵攻破,計不得逞。更欲置戍淮南,招撫新附,會魏相州刺史高閭,及尚書令陸叡,先後上書,勸魏主退歸洛陽,魏主乃渡淮北去。兵未渡完,忽有齊兵飛艦前來,據住中渚,截擊魏人。魏主宏亟懸賞購募,謂能擊破中渚兵,當立擢為直閤將軍。軍弁奚康生應募奮出,縛筏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