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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王懌懲彭城覆轍,常有戒心。一夕與高肇等侍宴禁中,酒酣語肇道:“天子兄弟,尚有幾人,公何故翦滅殆盡?從前王莽頭禿,借渭陽勢力,遂篡漢室,今君身曲,恐終成亂階,不可不慎!”肇不禁驚愕,掃興趨出。會天遇大旱,肇擅錄囚徒,宥死頗多。懌復入白魏主道:“臣聞名器不可以假人,昔李氏旅泰山,孔子引為深戒,這無非為天尊地卑,君臣有別,事貴防微,不應加瀆呢!今欲減膳錄囚,應歸陛下所為,司徒究是人臣,奈何擅敢僭越,下陵上替,禍且不遠了!”魏主恪向他微笑,不發一言。已是會意。
越年,魏恆、肆二州,地震山鳴,人民壓死甚眾。魏主憂心天變,益防高氏。又越年冬季,梁涪人李苗,及校尉淳于誕奔魏,上書魏闕,請即取蜀。魏主乃即命高肇為大將軍,率步騎十萬,攻益州。侍中游肇進諫道:“今國家連年水旱,不宜勞役。蜀地險隘,鎮戍無隙,怎可輕信浮言,遽動大眾!
事不慎始,恐後悔轉無及了。“魏主又默然不應。
倏忽間已是歲闌,度過殘冬,便是魏延昌四年正月。高肇西去,尚無捷音,那魏主恪卻生成重疾,醫藥無靈,才經三日,便已歸天。侍中領軍將軍於忠,侍中中書監崔光,詹事王顯,庶子侯剛,即至東宮迎太子詡,趨入內殿,夤夜嗣位。王顯系高氏心腹,謂翌日登基,也不為遲。崔光道:“天位不可暫曠,何可待至明日?”顯又道:“太子即位,亦須奏達中宮。”光又道:“皇帝駕崩,太子繼立,這乃是國家常典,何須中宮命令!”進請太子入立東序,由於忠扶住太子,西向舉哀。哭至十餘聲,便令止哭。光攝太尉,奉冊進璽綬,太子跪受冊璽,被服袞冕,御太極殿,即皇帝位。光等與夜直群臣,伏殿朝賀,稽首呼萬歲。翌日大赦天下,徵還西討東防諸軍,尊諡先帝恪為宣武皇帝,廟號世宗。皇后高氏為皇太后,胡貴嬪為皇太妃。
於忠與門下省侍中等官,會議國事,大略以嗣主衝幼,未能親政,宜使高陽王雍裁決庶事。又因任城王澄,為肇所忌,久居閒散,此時肇西出未歸,正好起用老成,使總國事。當下奏白太后,請即教授。王顯意欲弄權,不願二王秉政,獨矯太后命,令高肇錄尚書事,自與肇兄子猛,同為侍中。於忠等先發制人,即乘顯入殿,喝令拿下,責他侍療無效,傳旨削職。顯臨執呼冤,被直閤將軍用刀環擊傷腋下,牽送右衛府,一宿即死。遂下詔令太保高陽王雍入居西柏堂,任城王澄錄尚書事。百官總已聽命二王,中外卻也悅服。
高肇西至函谷關,所乘戎車,忽然折軸,已是隱懷疑慮。至此接到嗣主哀書,且召令入朝,益恐內廷有變,於己不利,急得朝夕哭泣,神槁形枯。賊膽心虛。匆匆東歸,途次由家人相迎,亦不與見,即星夜跑至闕下,格外小心,已是無及。滿身穿著衰服,入臨太極殿,慟哭盡哀。高陽王雍,與領軍於忠密議,擬即誅死高肇,斷絕後患。當下令衛士邢豹等,潛伏中書省中,俟肇哭畢,由於忠引他入省,託名議事。甫經入門,忠忽大呼道:“衛士何在?”邢豹等應聲突出,把肇執住。肇欲開口鳴冤,偏被豹用手叉喉,不令出聲。兩手又為衛士所縛,不得動彈。才過片時,喉噎氣塞,再由豹用力一扼,但見他目出舌伸,立即斃命。威焰到何處去了?當有一道敕書,數肇過惡,說他畏罪自盡。此外親黨悉無所問,但褫肇官爵,葬用士禮。到了黃昏,從廁門出屍,送歸肇家。
肇既伏誅,高太后當然不安,再加這位胡太妃乘勢報怨,竟與於忠等商議,勒令高太后為尼,徙居瑤光寺,非大節慶,不得入宮。這叫做打落水狗。嗣是於忠內結宮闈,外總宿衛,又為門下省領袖,專攬朝政,權傾一時。尚書裴植,僕射郭祚,恨忠專橫,密白高陽王,勸令黜忠。雍尚未發,忠已先聞,即令有司誣構二人,證成罪狀,矯詔賜他自盡。甚至欲殺高陽王,還是侍中崔光,從旁力阻,乃出雍歸第,不令執政。尋且尊胡太妃為皇太后,居崇訓宮,進於忠為尚書令,崔光為車騎大將軍,劉騰為太僕,侯剛為侍中。這四人都有功胡氏,所以加官進爵,同日酬勳。
太后父胡國珍得封安定公,兼職侍中,還有太后妹胡氏,適江陽王繼子爰為妻。江陽王繼,系道武帝珪曾孫,襲封江陽王,宣武時為青州刺史,取良家女為奴婢,坐罪奪爵。胡太后為妹加恩,復繼本封,進位太保,授爰為通直散騎侍郎,爰妻為新平君,拜女侍中。於忠、崔光等,且奏請太后臨政,太后當即允議,垂簾